我们应该如何来称呼国家工作人员

——关于中央党校哲学部教授刘余莉讲课直呼国家领导人名讳一事的忏悔

作者：罗辉

来源：作者授权   首发

时间：孔子二五六六年岁次乙未年二月初三日丁酉

           耶稣2015年3月22日

近年来，皈依净空法师的学佛人在法师的倡导下推广学习《群书治要》这部儒家宝典。刘余莉是中央党校哲学部教授，讲授《群书治要》受到不少好评。但有学人就刘余莉讲课时直接称呼国家领导人习近平的名讳这一现象写信给刘余莉说，“刘教授《群书治要》讲得很好，我听了很欢喜，也很受益，也叫我的后辈看。但是我想说一句，就是《弟子规》说，‘称尊长，勿呼名’，可是刘老师几次提到国家领导人，都直呼其名，我听了很不舒服，也可能给人不好的样子，因为她讲的课很多人都在看、在学习，影响很大，请刘老师以后多注意一下！我看老法师讲经中每次都称习主席，我们要学习老法师这种恭敬的态度，谢谢！感恩。”为此，刘教授从“谏”如流，赶紧为此事忏悔，并说这是受西方文化影响而对人缺乏恭敬心。①

果真刘教授是没有恭敬心，就是不是直呼人名，也是不恭敬的。然而直呼我们的国家领导人习近平的名讳是不是就不恭敬了呢？打开我们家庭的电视，打开一张张报纸，直接称呼国家领导人习近平的名讳处处皆是，地方政府主导的媒体称地方领导干部也是如此。显然这是国家宣传部门、新闻部门的规定。难道说，我们宣传部门、媒体部门的人都不尊敬国家工作人员了吗！？

关于如何来国家工作人员的称呼，原来共产党内早有制度规定。我这里且将《省委办公厅关于进一步发扬党内互称同志的优良传统的通知（赣办发电〔2013〕46号）》将这个制度的来由和规定摘录如下：

“关于党内同志之间的称呼问题，毛泽东同志早在1959年就有过指示，要大家互称同志，改变以职务相称的旧习惯。1965年12月14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党内同志之间的称呼问题的通知》，要求“今后对担任党内职务的所有人员，一律互称同志”。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公报中明确：“党内一律互称同志，不要叫官衔”。党内互称同志，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也是党中央反复强调的党内生活的基本规则。党内互称同志，有利于培养党内的平等和民主观念，有利于强化党员之间的平等关系、同志关系。为进一步发扬党内互称同志的优良传统，现就有关事项通知如下：

“㈠全省各级党员领导干部既要带头互称同志，更要引导和鼓励别人称自己为同志。

“㈡全省各级党组织起草党内文件和领导讲话等文稿时，对全县各级党员领导干部不得以职务相称。

“㈢党纪检、组织和督查部门要加强督促检查，及时纠正党内称官衔及其他庸俗称呼的不良现象，使党内互称同志的优良传统发扬光大。”

这类文件在中央提出坚决纠正“四风”后各地都纷纷的出台，响应过去毛泽东一贯主张的“党内一律互称同志，不要叫官衔。”

然而净空法师在讲课中是这样说的：“我们对国家领导人恭敬，对国家各个阶层的领导人都恭敬。不但对于元首，对于省级的、市级的、县级的，乃至一个村长，我们对他都恭敬，他领导这个小地区，不能直呼其名。”所以刘余莉作为法师的人皈依弟子，自然就为此事忏悔了。

那么关于对国家工作人员称呼一说到底是我们的政府正确呢，还是净空法师的观点正确？

答案显然是前者。

净空法师在弘扬佛法中的提倡虽然不无道理，但我以为不太契合中国大陆的事实。

法师接受了传统专制时代严格的教育，在称谓上比较肯定传统社会各种规定。法师的老师李炳南居士编写的《常礼举要》，被认为是做人的最低要求。里面对机关工作人员之间的称谓则是的：“称人之长官，曰贵某长（院部厅局等）。称人之属员，曰贵部下或贵属。向人称自长官，曰敝某长，称自属员，曰敝同事或敝属，称其某姓某职亦可。”显然，这种称呼承继了原来国民党时期的称呼。并且法师长期在台港、星马、美加等国家地区弘宣佛法，想来是深感于西方民主国家或地区政府官员的廉正，以及社会上一些自由之风的庸俗化而缺乏相互间的恭敬心，.故而如此提倡。

而中国大陆的实际是：

当年毛泽东一贯主张的“党内一律互称同志，不要叫官衔。”本来是针对我们晚清之后的军阀及国民政府官本位严重现象，为区别共产党政府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政党政府，因而特别强调党内平等、官兵平等、军民渔水情等，故在相互间的称呼上也提出了这种民主平等的称谓关系。因此，“同志”不单单是一个称呼，而是发扬共产党的优良传统，克服抵制旧社会腐朽习气和官僚作风的一种体现。共产党当年之所以能战胜国民党，得到各民主党派的支持，与其大力提倡民主平等不无关系。但建国后三反五反、肃反、反右倾、大跃进、四清、文革等运动使人谈政治色变，见官心惊。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还是看露天电影时代，那时好不容易有一场电影看，在露天场地上，人头攒动拥挤是平常事。由此，我们乡下流传这样一个笑话：

某甲踩了某乙的脚，某乙问：

“你爸爸是么乡政府个？”

某甲答：“不是。”

某乙问：“你家里有么有亲戚怎个在乡政府？”

某甲答：“冇得。”

某乙问：“有么怎个人在乡政府煮饭？”

某甲答：“冇。”

于是某乙勃然大怒：“你个狗Ｘ的，你家里怎个人都冇，还敢踩我个脚？”

那个时候，百姓碰到有职务的政府干部，已经多是称官衔了，干部们也是欣然接受，可见官僚作风已经很深入了。又随着改革开放与经济发展，不知不觉间，“先生”、“小姐”、“女士”、“老板”等称谓纷纷随着新思想、新时尚登陆中国大地，并一时成为代表着尊敬的时髦称呼。而在行政事业单位，不知从何时起，互称‘同志’的人则是越来越少，甚至一些脱胎于江湖绿林，夹挟着浓厚专制陋习的“老板”、“总管”、“大哥”等极端庸俗化的称呼，也已渗透到不少部门或单位。并且，逢长必叫、叫大不叫小的官场“称呼学”在机关单位已普遍流行，严重腐蚀着社会主义政府民主平等的优良传统。在这种情况下，中央和各地方政府发文强调纠正称谓上的歪风可谓非常切中时弊。

家天下时代，平常百姓对官员称之为“大人”，除秀才以上外，见到官员百姓都是要下跪的。当然，这也是有其历史原因，过去的官员被称之为“父母官”，所谓“作之亲，作之君，作之师。”他们大多有士君子之行，确实够得上百姓的尊崇。而现在是社会不断走向民主与法制、平等与自由的时代，如果在“称呼学”上还是按照老一套的规矩，显然也是不符合社会时代要求的。再说，当下的那些官僚，说句实在话，有几个敢拍着胸脯对着老天说他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是真正的“父母官”？！我参加工作也有几十年，在我们这个地方，这样的干部不要说没见过，就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还有，现在的国家工作人员也已经不是被要求在道德、才能、地位等高出一般平民百姓的官员、干部等身份了，他们的身份也同样是劳动者，是被称作为公务员劳动者。1987年，国家干部人事制度改革思路确定下来后，《关于国家公务员的称谓》的说明材料，认为国家工作人员称为公务员能够较为贴切地体现国家行政机关工作人员行使国家权力、执行国家公务的特点，同时含有国家公共事务服务员、勤务员、社会公仆等意思。1987年5月20日，在向中央政治体制改革研讨小组汇报时，这个称谓与概念得到肯定，成为定论。②由此，从建国到党的十三大召开前的近40年里，一直是中国老百姓羡慕的称呼、身份的“国家干部”开始走向终结。

那么，在现实生活中该如何来称呼国家工作人员呢？共产党内是称呼同志，而更多的群众则不是共产党员，硬要如此称呼同志多少有点别扭，面对面直呼姓名（假如对方看来年长）有时也似乎不太妥当。因此我以为，作为一般群众，结合党内的同志称呼和国家工作人员作为公务员的身份，是不是称作公务员同志更好！？而机关工作人员之间，可以根据实际情况与彼此关系，或称以“同志”为主，或称以“姓名”为辅，要在语气上把握火候，做到相互尊重为原则。上下级之间可以姓名加同志，同事之间也可直呼其名或“小”、“老”加姓氏，同时，不论哪种关系都要避免那种充斥着奉迎拍马的姓氏加职务式称呼以及“逢长必叫、叫大不叫小”的官场潜规则。

刘余莉教授讲课时提到国家领导人——习近平时直接称呼习近平，与政府新闻媒体中直接称呼国家公务员的名讳意义上应该是比较一致的，所以说刘教授大可不必为此忏悔。我没有听过刘教授的讲课，但从刘教授发露忏悔这件事来看，刘余莉教授的修学还是没有能够深入社会实际，也没有做到佛家的“恒顺众生”和儒家的“时中”原则。在此原谅我“以一点攻及其余”地以为，刘教授讲《群书治要》有是不是存在“依文解意，三世佛冤”了？

注释：

①《2014净土大经科注》学习班 第22集 2014年4月11日讲于香港。

②《中国人事报》2008年12月19日http://www.docin.com/p-93278918.html。

罗   辉

时间：乙未年正月廿八

西历2015年3月18日

（作者简介：罗辉，男，属猴，西历一九六八年生，江西吉安人。）

责任编辑：葛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