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中杂记（二）

作者：张凤篪

来源：作者授权 发布

时间：孔子二五七零年岁次庚子二月初四日己亥

          耶稣2020年2月26日

2020/01/27，2019年很美好，我很怀念它

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被半夜两个不相干的突发新闻给影响了：一个是春节假期延长，一个是科比坠机身亡。

我昨晚其实睡得挺早的。我看了下手机，最后一次回复微信是1：25左右，然后4：14莫名其妙醒来了，接着就看到了那两条新闻。

当然我很快又继续睡了。天大的事不及吃饱睡好，毕竟这些天除了这两件事咱也干不了别的。老实睡觉，按时吃饭，保持卫生，避免外出，就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嘛。

    我们都是平凡人，虽然此时此刻，我们的生活已经没法正常进行了。我今天给一个朋友举例子，无论我怎么努力想要保持平静，想要尽可能让自己过得充实些，我们都得接受身在疫区的不一样。

我在一开始的时候买了一些口罩，但那时候城市关闭的消息还没出来，我也没觉得要囤积多少。现在的情况是，我要尽量减少出门，因为出门就要消耗口罩，就要和陌生人接触，如果是去超市采购，那个封闭环境下即使大家都戴口罩、测体温，它依然是人员密集场所。

我也几乎无法网购了。口罩已经断货众所周知，因为封闭，几家快递公司如顺丰、京东、EMS也只有运送医疗救援物资才被允许通行进城。我看了下京东，很多自营食品、生活用品的送货时间已经被取消，或者写的是2月11日(正月十八)之后——我不晓得这个日期是怎么来的。

出去放风有风险，宅在家里憋得慌，所以，现在就是要在两难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于是乎，我每餐的菜蔬都要计划着来——虽然上次去超市的时候，物资充裕且价格也基本平稳；虽然我之前，也已经囤积了足够多的米面油肉菜蛋。

    当然，变化了的远远不止需要过计划经济一样的苦日子。25日中午时，我的一个群里有朋友讨论开学、开工的事情，我当时边想边写给了9条分析，比如：省内大中小学大概率要在3月中下旬甚至4月底才能开学，省内在外地就读的学生恐怕要比其他省市的更晚，市内除政府职能部门及民生服务保障类机构外均不大可能在元宵节前上班，强烈不建议近一两年毕业的本硕博士在汉就业安家，生物医药大健康相关领域将不再叫好不叫座，省内及全国经济都将受到超级超级严重的损失。

我还写了一些其他分析，以及还有一些没有写出来的分析，为什么不说不发，原因大家也都懂。

我不是骗子，更不是神棍。我没有贩卖焦虑，制造恐慌，我只是做了些客观的分析与推演，而且都是依据公开的资料。

我们有2003年非典的前车之鉴，有各省市每年公布的GDP数据，举几个简单的例子吧：2019年全国春节旅游收入是5139亿元，全国零售和餐饮企业春节销售额达10050亿，春节档电影总票房为68.68亿。2019年，武汉市的GDP预计超1.5万亿，湖北省是4.5万亿。截止今天，财政部、国家卫健委下达603.3亿，支持各地开展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和基层疫情防控工作，目前各级财政疫情防控也已投入了112.1亿元。

黑格尔在《历史哲学》的绪论里面曾经提到：人们惯以历史上经验的教训，特别介绍给各君主、各政治家、各民族国家。但是历史所昭示我们的，却是各民族各政府没有从历史方面学到什么，也没有依据历史上演绎出来的法则行事。

时代变了，我相信我们人类已经学到了很多，我们也必须学到很多。所以，大家还是要坚定信仰，相信科学，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另外，今天一个有趣的现象是，晚上八点后，我听到隔壁小区的居民开始隔空高唱国歌、互喊“武汉加油”了！而等我写完了这篇文章翻看朋友圈时，我发现到处都在干这件事。

幸好我没有参与进去，我从从小就五音不全，破锣嗓子，让大家发现就不好了……

对了，微博今天还有个热门话题：可以重启2020吗？

嗯，2019年很美好，我很怀念它！

2020/01/28，未来几天都是晴天

今天是我觉得自23号以来最美好的一天，因为终于可以出门浪一浪了。

当然，我只是在小区周围溜达了一圈，虽然这一圈包括了下午和晚上两次，并且最终达到了20公里、33000多步。

大家可以去微信运动看下，我估计你们武汉的朋友今天应该都有些步数，但估计没几个超过三万步的。

我本来就挺喜欢走路的，虽然去年查出来双膝有问题，但也只是一些非常基础和轻微的症状，反正咱又不是专业运动员，适当的吃些药调养下也就好了。

其实出门的成本也挺高的，费钱费时间，而且还有风险。我是从头到脚全副武装的，帽子、口罩、围巾、手套、耳罩，甚至包括护目镜。怎么形容呢，如果是在晚上昏黄的灯光下，大概有点像《生化危机》里的演员装束。

不过出门没多久我就把护目镜取下来了，第一是这东西带着不舒服，第二是我路上见到的所有人，就我一个是另类。

曾经，在雾霾刚刚被大家关注的时候，戴口罩也曾经被视为异类。我们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一方面鼓励个性，一方面又歧视另类。我举个之前的例子吧，我在去年11月初剃了光头，其实我一直都想剃了，十多年前读书时我就干过一次。后来一直想着等三十岁生日时，也不知道怎么着就一直拖着了。说实话，这些年要不是徐峥、葛优、郭冬临加上后来的孟非、乐嘉等等，我们对秃头的印象，大概率还停留在影视剧及书籍里塑造的坏人形象。

我在外面走了一圈。我就发现其实大家生活的都挺好的，如果不是因为春节、肺炎、封闭这三个东西同时撞在了一起，你会觉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周末。

我看到有母亲带着儿子在草坪边的长凳上晒太阳，在网红款摇篮里玩耍嬉戏；我看到爷爷带着孙子在绿道锻炼，小家伙健步如飞跑前跑后；我看到有中年夫妻安静地走着，他们没有牵手，但显然都很享受当下；还有另一对夫妻，走到一簇花丛时，妻子特意摘下口罩，要丈夫帮她拍张照；我也看到有人带了自己的爱犬出门，大概人类这时候才真的明白，为什么要经常把狗带出来溜溜了——谁被憋久了都难受；我还看到一对淳朴的老夫妻在摘菜，在湖边种菜大概是违法违规的，不过他们的蔬菜长势很好，满目皆绿让人看到了春天的希望。

当然了，不寻常的画面还是有的。虽然禁行令在后面的几个补丁中形同于被取消了，但是路上依旧车辆稀疏。街边的各类店铺几乎全都关着门，显然也不是一个正常的正月初四的样子。我去了一家奥特莱斯，往年这个时候，这里应该是非常热闹的，但此刻大门紧锁，只有几个环卫工人聚在路边聊天。保安大叔看见我在拍照，大声吼到要砸了我的相机。幸好我的胆子比较小，立马就识趣地走开了。我知道他也不容易，虽然门口没有任何禁止拍照的警示，毕竟大家都处在高度紧张和戒备的状态下！

超市里的情况要稍微好一些，除了进门的时候要被体温枪顶着脑袋来一下。我是四点半才进去的，但蔬菜肉类依然很充足。显然，无论是商超还是老百姓，都已经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我看了下，兰州包菜3元/斤，油麦菜5元/斤，西蓝花6元/斤，番茄8.8元/斤，蒜姜也都8元左右，藜蒿18元/斤。对了，肉品档还有储备冻猪肉，精瘦肉16元，五花肉19.5元，肋排27元一斤。

预报显示，未来几天都是晴天，真好！

2020/01/29，浅谈经济影响

今天正月初五，民间的传统是迎财神。

我想这样的日子里，谈一谈经济问题应该是比较恰当的。

从2003年到现在，我们国家的经济高速发展。2003年的全国国民生产总值是13.74万亿，人均GDP10666元；2018年国内生产总值是90.03万亿，人均GDP是64643元。1月17日，2019年中国经济数据火热出炉。初步核算，2019年我国国内生产总值为99.0865万亿元，比上年增长6.1%；按年平均汇率折算，人均GDP突破1万美元大关，达到10276美元。

这些年国家的进步，经济的发展，不仅仅是在数据层面漂亮。我们身为炎黄子孙，也能感受到巨大的便利与福利，感受到国家富强、民族复兴所带来的物质富裕与精神丰富。我记得我读书那会儿，因为还没有高铁，我每次都要坐绿皮火车转汽车，回家一趟1200多公里的路程需要20个小时以上。而这些年，我可以早上从武汉家中出发，晚上全家一起吃饭。再比如最近与家人两地分割，但我每天都可以和爸妈视频通话。

这是我们十多年来社会进步的表现，但它也像一柄双刃剑一样，在这次疫情中刺痛了中国大地的每一个末梢神经。尤其是各种基础设施建设的发达，铁路、航空、通信等等，带来了人员流动速度与频次的加快，也带来了信息传播的速度与范围的增强——疫情传播更广更快了，关于疫情的各种资讯乃至焦虑也传播更广更快了。

中国这列火车已经高速狂奔了四十年，尽管近些年我们已经进入了高质量发展的新常态。但实际上，2019年与2018年之间的鸿沟，要远远超过了2003与2002之间——2002与2003年的GDP差距是1.57万亿，2018与2019年的差距是9.06万亿。而且，有些东西单纯靠数据无法衡量与体现，我们每个人，身处在这趟高速列车中，都需要思考和面对，我们如何才能跟上节奏。

今天上午，拉萨地区报出了第一例疑似患者。今晚八点多，西藏成为内地31个省市自治区中最后一个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的省份。昨天的时候，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还在国内与习近平主席会面。但截止今晚，包括港澳台在内，华夏大地963万平方公里土地，全都深陷其中、无一幸免。

显性的、直接的影响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服务业、旅游业、交通运输业、餐饮业、娱乐业，这几天也有文章开始关注制造业。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利好，2003年的时候大家也都是宅在家里，于是互联网迅猛发展。2008年的雪灾和地震，我们进不去出不来，手机信号不稳定，于是铁路、公路、通讯业快速发展。我今天看到的一个数据是，《王者荣耀》在春节期间的单日峰值流水接近20亿元，春节档整个手游市场都有明显提升，预估同比增长近50%。

再比如说，我有做K12的朋友已经在着手布局线上线下一体化；我有一个教书法的老乡，回家之后自我隔离，每晚都开直播给大家展示书法、葫芦丝等才艺；也有写网文小说的朋友表示，日活啥的看起来没啥影响和异常。

对了，我还有一个朋友，他们是一群由来自清华、华科、武大、重大等高校的软件工程师组成的创业团队，团队里还汇集了来自阿里、腾讯和尚德教育过来的小伙伴，现在在做国学大语文辅助学习工具的方向。

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一直在做国学教育。不过我和同业者很大的区别是，在大家看好的事情上我往往保持着审慎的乐观。比如这些年政策层面的变化，我从没觉得那是多好的一件事情。传统文化从业者要更多从内部找原因，靠自己的努力来推动，而不是寄希望于搭上政策的顺风车。

我过去经常和一些从事传统相关领域的朋友讲，好的东西要能赚钱，能吸引人，否则只是你自己觉得好，自娱自乐罢了。过去，阳光、空气和水是免费的，现在也都开始卖钱了。

传统文化这个领域，长期吸引不到资本介入，吸引不到成功企业家、优秀创业者进入，吸引不到优秀的技术大咖介入。绝大部分的从业者都是一些爱好者，由爱好而情怀或者信仰，进而产业或者生意。这个领域里，有太多的人，不懂得教育教学的基本原则，不具备商业运营的基本逻辑。自己读书受益了就想着开学堂办书院，或者注册一家文化公司，最后往往两败俱伤，不得善终。

传统文化热持续了大概有27年了，商业的、民间的、教育的探索也已经快20年。但是这些年下来，大家都做得不怎么样，没有一家特别成熟的企业和模式，甚至一个独角兽都没诞生，这是值得思考的。

所以我很看好朋友的团队，也非常欣赏他们“游戏改变教育”的理念。游戏不是洪水猛兽，从牙牙学语到白发苍苍，游戏贯穿了我们的一生，也让我们在这样一个特别的假期里不那么艰难。而我们，也必须在成长的道路上，慢慢去体会“游戏人生”。

不破不立，大破大立，传统的领域需要更多懂技术的人才介入，整个时代在这样的“黑天鹅事件”中也是如此。我们可能到了一个拐点，如果你没办法看得更远，至少你得想想自己下一步要怎么走——去年开始互联网裁员的时候，我跟很多朋友也已经讲过了。失业不可怕，拒签不可怕，因为一线城市退二线，大企业退到小企业，一层层往下压嘛。所以，当华为对35岁的员工进行主动优化的时候，当阿里巴巴宣布每年要向社会输送1000名人才的时候，当360公司向员工发“免裁券”当年会礼物的时候，你确定你还能继续安全地待在那条你当下可能也不太满意的船上？

我承认，这篇写的文章有些拧巴，甚至跑题。因为现在只能报喜不报忧，唱好不唱衰。太宏观的东西不好谈，很多的数据分析又不让谈——比如昨天朋友发我一篇《武汉肺炎对经济影响有多大？》，今天这篇文章已经从全网消失了。

希望吾国与吾民都能少经历些磨难！

希望我们都能够变得更加理性客观！

希望我们都充满信心但也小心谨慎！

2020/01/30，民胞物与

今晚是我屋子里这一周以来第一次有人进来，我的煤气用完了！

24日下午的时候，有社区的工作人员在我门上别了一张《给广大居民朋友的一封信》，告知大家不要外出等注意事项，但我没见到人。

其实，我的煤气两天前已经用完了。毕竟去年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里住，所以水、电、煤气这些东西都非常耐用，年前也就没有特意检查。但因为赶上了气站放假，我已经有2天时间都只能用电磁炉、电火锅做饭吃。虽然也做得熟，但毕竟火力不足。

好在，我是一个对饮食没什么追求的人。在武汉十多年，最爱吃的依然是面条、馒头之类。一碗热汤面、两个热馒头，哪怕只有老干妈，也依然可以很舒坦很满足。

跟我一起在外面吃过饭的朋友肯定晓得我的两句口头禅，每次点餐之前我都要叮嘱一下：一是没有忌口也没有讲究，清淡为主；二是够吃就行千万不要剩下，否则我有负罪感。

这大概和我小时候家境贫寒有关。虽然我的老家甘肃庆阳，不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缺水干旱、荒无植被。那里北靠宁夏，东出陕西，是中华民族早期农耕文明的发祥地之一。我家所在的董志镇，土层平坦，阡陌相连，甚至曾经流传着“八百里秦川，不如董志塬边”的民谚。

但是，北方以冬小麦、玉米、谷子为主要农作物，小麦秋种夏收，一年一作，还是要看天吃饭。尤其遇上气候反常、降雨偏少的年份，确实会影响收成。我记得小学的时候，地里粮食经常歉收，父亲在外打工，家中长期要靠购买小麦面粉才能维持生计。

所以我从小就特别爱惜粮食，说白了，穷苦日子里过来的。虽然这些年，大家再也不用为吃穿发愁，甚至很多人都营养过剩。但小时候的习惯，就是这么影响深远。

俗话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我近两年若是独居在家，基本上保持着5+2的饮食习惯，周内吃素，周末偶尔整点肉鱼排骨之类。即省心省时，又健康营养。而且，年过而立之后，很容易发福长胖。少吃一些，清淡一些，身体和身材都受益。

做人就是这样，欲望少一些，生活简单些，快乐自然就多一些。当然，处在今天这样一个时代，要做到清心寡欲、安贫乐道还是有些难度。毕竟外面灯红酒绿的诱惑太多，现实吃穿住行的压力也太大。

我很喜欢孔子的弟子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不迁怒，不贰过，敏于事，慎于言，其心三月不违仁。这是一种生活方式，也是一种人生境界。《增广贤文》讲：大厦千间，夜卧七尺；良田万顷，日食三升。看懂这句话很容易，看透这件事很难。

做人，一定要学会节制自己的欲望。就说这次据说是引起病毒的蝙蝠吧，这些天网上的一个段子说得很有趣：蝙蝠已经尽他最大的努力把自己长得不像个食材了，凭一己之力封印病毒几千年，远离人群生活在山洞里，昼伏夜出，努力的扮演着一个孤独的潘多拉盒子，万万没想到……

2003年的非典是因为果子狸，也是属于野味市场的菜品。地球上的生物进化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形成了各自完整又相对封闭的生态链。这种靠着一代又一代先民们“神农尝百草”一样积累下来的生活经验与常识，靠着驯化与豢养所形成的人、可食用动物、野生动物的自然的界限，自有其深厚的生理学、伦理学、社会学的依据。

民吾同胞，物吾与也。我们本应离野生动物远一些，离亲戚朋友近一些，各安其位，共生共荣。可如今呢，该隔绝的没有被隔绝，不该隔绝的却在变着花样隔绝，亲不亲，子不子，村落提防着村落，小区防范着小区，省市阻碍着省市，一刀切断，自求多福——这就是今天的众生相，这就是有趣的中国人。

今晚，我炒了两个蔬菜，切了一盘牛肉，温了半斤白酒。

我干了，你随意！

2020/01/31，你我皆有罪

今天正月初七，本来应该是大家春节后第一天上班的日子，但实际上，目前湖北、浙江、广东、上海、重庆等地均已在国家法定假期延后的基础上又推延了开工开学的时间。刚刚，中央也已开会要求，各地要在做好保障供应工作的前提下，分类指导实施错峰返程。

不能上班上学的日子里，大家才终于知道原来上班也挺美好的。我看到很多朋友，想着各种各样的法子消磨时光，读书写字的有，网络监工的有，吃瓜挖坟的有。如果此刻有选项，告诉大家明天就可以上班了，我想朋友圈一定是欢欣鼓舞、掌声雷动——每个人都恨不能是第一个冲进写字楼办公室的人。

疫情发生了这么多天，基本面已经非常清楚，虽然每天都有新的信息扑面而来。今天最主要的，是WHO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公布了PHEIC。如果看过发布会的朋友应该清楚，对方给出了高度的赞美和肯定，但是依然宣布了我们都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过几天，我可能会写一篇《新冠疫情及PHEIC对每个中国人而言意味着什么》的文章。但是今天写不了，因为有很多的数据还要去查找、核验、推算。分析不是算卦算命，实事求是、科学严谨很重要。

说起来，我们这个民族一直缺乏一些科学素养。我们几千年的历史中，有的更多是技术发明成果，是在实践层面的经验总结，而不是理论突破与创建。

科学的缺失，教育的落后，道德的滑坡，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普遍常识、普通理性与共情能力的缺失。

我这些年遇到很多人，脑子对他们而言就像是身上的几斤脂肪一样。他们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管理不好自己的身材，自然也不知道脑子是拿来用的。

人性经不起考验，唯有教育可以抵御无知与愚昧。太阳照不亮夜空，唯有良知可以撕开丑陋与虚伪。这几天，大家都在找锅、甩锅、吃瓜、看戏，职能部门、慈善组织、科研团队，你方唱罢我登场，唇枪舌战，刀光剑影，跌宕起伏，扑朔迷离——我已经很久很久没看过这么精彩的剧目了。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造成今天的这样一个局面，锅在哪里，祸从何起当然需要被追问，被追责。但更重要的是被重视，被反思，被以常识和规则固定下来，深入人心，切实可行——莫要好了伤疤忘了疼，当时“殷鉴不远”，事后“死性不改”。

毕竟，我除了感动还有愤怒，我见证了伟大，却也看到了猥琐。这十多天以来，我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冷漠、自私、封闭、怯懦、愚蠢、蛮横、鸡贼、奸诈、贪恋、邪恶——这每一个词语，我都能对应到具体的一件甚至几件事情。

这不是一起孤立的事件，我们也不是在为那几个喜欢吃蝙蝠的人买单。这是这么多年来，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总爆发。我们的老人跌倒没人扶，我们的孩子在学校、医生在医院被砍伤，我们让大奔开进了故宫，我们在期刊上讨论师娘的优美感，我们的学者剽窃、明星偷税、庸官误国，我们的道德，我们的体制……

甚至就在这些天，我们依然要在各种谣言与辟谣里左右摇摆，学做侦探。还有，这几天在朋友圈里卖假口罩的，卖保健品，卖茶叶的一干人等，你知不知道你这时候努力工作、积极生活的样子像极了恶魔，你们的行为和吃人血馒头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我常常在琢磨，潜藏在那些负面信息背后的，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我也常常在幻想，但凡这个社会上多一个尊重科学的人，多一个实事求是的人，多一个心怀苍生的人，多一个能够不计个人的利害得失的人，多一个知道世事并不完美但仍然不言乏力、不言放弃的人，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我们每撒一个谎，就欠真理一条债。我们每做一次恶，就要数倍去偿还。说真话很刺耳，尤其此时此刻，一定有人要劝我们大局为重。可是，伟大的爱国者，往往是自己民族最深刻的批判者——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巅峰产生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真正的使徒。我们有幸生在了这个时代，这确实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是一个厉害了我的国的时代，是一个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时代，但这也是一个平凡庸常的时代，是一个危机四伏暗流涌动的时代，一个病在肌理渐入膏肓的时代。所以，到了该好好反省的时候了——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克己复礼，立己达人。

别忘了：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你我皆有罪，至少我有！

责任编辑：近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