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中杂记（十四）

作者：张凤篪

来源：作者授权 发布

时间：孔子二五七零年岁次庚子三月初二日丁卯

          耶稣2020年3月25日

2020/03/01，新长征之路

今天想先说几个与疫情无关的事情。一是前几天国家统计局公布了《2019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经初步核算，全年国内生产总值990865亿元，比上年增长6.1%。人均国内生产总值70892元，按年平均汇率折算达到10276美元，首次突破1万美元大关。二是近期相继有省份宣布贫困县全部摘帽，2月27日，陕西省批准铜川市印台区等29个贫困县（区）退出贫困县序列，至此，全省56个贫困县全部摘帽。28日，河南实现全省53个贫困县全部摘帽。29日，河北、海南也同时宣布。截至今年2月底，河北、山西、黑龙江、河南、湖南、海南、重庆、陕西等8个省市的所有贫困县均已宣布脱贫摘帽。

近些年，我们国家提出了很多发展目标：第一是到2020年底，解决7000万人口的精准脱贫问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第二个是到2025年，实现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中国速度向中国质量、中国产品向中国品牌三大转变，基本实现工业化，迈入制造强国行列。这两个是近期的，远期的还有到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到新中国成立100年时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可以说，这里面几乎每一个都是十分艰巨的任务。比如贫困人口的问题，在东西方文明的数千年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朝代能够做到如此大规模的脱贫致富；比如说制造业的问题，我们曾经承接了全世界的制造业转移，并逐步发展成为一个制造业大国，但如今又得面临综合成本高企，制造业再次流向东南亚等区域的风险；比如“美丽中国”，这是十九大之后才加入进来的关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新关键词，与之相关的还有“生态文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等近年来的热门提法，其背后的逻辑是要解决资本主义数百年来都没能彻底规避掉的“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

我们前些年还提出了“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国家级顶层合作倡议。实际上从世界范围来看，到了公元9世纪，阿拉伯人已经找到了海上的交通要道，大批阿拉伯人由此进入中国的广州、泉州、宁波、扬州等地，海上交通线逐渐取代了陆上丝绸之路，商队也好探险家也罢，再也没必要翻越陆上丝绸之路的崇山峻岭了。随后，欧洲人发明了以蒸汽机为动力的近代海洋交通技术，船的机动性战胜了马与骆驼的机动性，西欧从一个闭塞之地一下子变成了全球交通和贸易的支撑点，世界格局第一次从“陆权时代”变为“海权时代”。

从人类交通发展史来讲，水路码头、港口是早期比较兴旺发达、繁华富庶的地方。过去陆路靠马车，水路靠船，船运的成本比马车低得多，所以大规模、长距离的人与物资的运输都是走江河上的船运，江边的码头与海边的港口因此而兴盛。陆路上的马车道的节点叫驿站，供官员、商贩途中食宿、换马，但驿路就没多么繁华，历史上也没有出现过驿站发展而来的大城市。后来，随着公路和铁路的崛起，如果码头不在铁路的点上，它就慢慢地衰落了。同时，有公路、铁路的码头在过去的基础上进一步延伸、兴起，但其兴盛的核心因素已经发生了变化，这是人类交通方式的变迁。

海洋文明是现代文明的核心标志，谁拥有了海洋文明，谁在海上有更大的话语权，谁就能够强大自我、制霸世界。15世纪，欧洲大陆上最早的两个民族国家葡萄牙和西班牙，在国家力量的支持下进行航海冒险：先是迪亚士、达·伽马等葡萄牙的航海家们开辟了从大西洋往南绕过好望角到达印度的航线；1492年，哥伦布代表西班牙抵达了美洲；1522年，麦哲伦船队完成了人类首次环球航行，原先割裂的各大洲终于由地理大发现连接成一个完整的世界，世界性大国也就此诞生。随后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在近现代的这四五百年，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德国、日本、俄罗斯、美国等九个与海洋密切相关的国家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先后登场，对人类社会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

世界银行公布的2018年全球GDP排名前十的国家分别为美国、中国、日本、德国、英国、法国、印度、意大利、巴西、加拿大，一个清晰可见的事实是，这里面没有一个是纯内陆国家。在世界上，沿海国家大都是发达国家。在中国，沿海地区也比较发达，过去的中华文明中心，以黄河中上游为代表的内陆地区则相对落后。但中国有着世界其他大国都很少有的地缘优势，我们既拥有漫长的海岸线，又拥有广阔的陆地战略纵深。对中国而言，这种优势使得21世纪既可以是一个太平洋世纪，也可以是一个欧亚大陆世纪，更可以是二者并存的世纪。

“一带一路”是历史到现实的精神延续，是海外与国内的连接互通，是海洋与陆地的齐头并进，是东部与西部的协同开放，是未来与当下的虚实相济，是利人与利己的共荣之道。历史上，秦始皇在统一六国之后推行了“车同轨，书同文”的政策。车同轨让全国道路得以连接，贸易得以畅通；书同文让政令得以顺畅推行，文化得以交流。我们国家从2004年开始在海外大量地建孔子学院，截至2019年底，共有162个国家和地区建立了550所孔子学院和1172个孔子课堂，让全世界都来学中文。此外，我们近些年还在大力推广中国高铁，不仅仅是推销中国的高铁装备与技术，更重要的是推广我们的高铁标准与理念，把亚洲、欧洲乃至非洲通过密布的高铁网全面连接起来，这样的话让路运输成本将会下降，假以时日，海权也有可能重新大于陆权。

地缘政治学的鼻祖、英国地理学家麦金德在一百多年前，就把欧亚大陆加上非洲大陆称为“世界岛”，把涵盖俄国、东欧、中东、中亚及中国新疆的区域称为世界岛的中枢。他预言说，无论中国、俄国以何种方式通过密集的铁路网重新实现欧亚大陆的联系，并将这种联系扩展到维也纳和柏林，那么，所谓“海洋时代”就会终结，英国、日本乃至美国及澳大利亚就会重新被驱逐回世界历史地理的边缘和外部，而这种新的世界历史地理图景，将会再一次是以欧亚大陆为核心，以海洋文明为边缘的。

这些当然都是很宏大、很长远的规划。2020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十三五”规划收官之年。但是在3月份，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统筹推进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疫情防控而言，今天可谓有喜有忧，喜的是硚口武体方舱医院今天正式休舱，网友们高呼“关门大吉”。忧的是湖北昨天新增了570例确诊病例，其中武汉有565例，而全国仅573例。此外，因为国外疫情形势严峻，我们已经先后派出10架次的航班前往多个国家，接回了1314名中国公民。

昨天，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了《中国-世界卫生组织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联合考察报告》。这个《报告》是基于2月16日至24日为期9天的来自8个国的25名世卫组织专家在北京、成都、广州、深圳和武汉等地的实地考察和调研座谈基础上形成的，报告全文共59页，分为考察组、主要发现、评估、主要建议四大部分15个小章节，另外附有5个附件，在卫健委的官网上就可以下载。

我从头到尾仔细地阅读了这份《报告》，并摘抄出以下我觉得有意思的点：1、各省在凌晨3点报告前一天的病例数；2、大多数病例(77.8%)介于30–69岁之间；3、新冠肺炎的人际传播主要在家庭中发生；4、武汉有超过1800个流行病学调查小组，每组至少5人，每天对成千上万的密切基础者进行追踪；5、几乎人人易感；6、在个人层面，面对此次疫情中国人民表现出极大的勇气和信念。他们接受并坚持了最严厉的遏制措施——无论是暂停公众集会、长达月余的“居家”，还是禁止旅行；7、联合考察组对各省的粗发病率进行了比较，估计中国采取的政府主导的全社会防控措施成功避免或至少预防了全国范围内数十万病例的发生。中国新冠肺炎疫情的下降显著地保护了国际安全，构建弃了防止疾病国际传播强有力的第一道防线。然而，中国和中国人民为遏制疫情的暴发付出了巨大的生命和物质代价；8、在充分肯定中国防控工作成绩的同时，也发现在公共卫生应急反应能力领域还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包括消除阻碍及时开展早期预警和快速应对；短时间内大幅扩容隔离和救治能力；优化医疗机构一线医务人员防护；加强关键优先的科研领域协同合作；促进与国际社会共享关键数据等；9、中国正在努力恢复正常的社会和经济活动，世界各国必须正确认识并积极回应这一事实，即中国新冠肺炎疫情风险正在快速改变和不断降低。中国需要迅速恢复与世界的正常联系，其生产力和经济的恢复对中国自身和世界都至关重要。世界各国都迫切需要了解和利用中国在应对新冠肺炎疫情方面的经验，充分认识到其为全球应对行动带来的实际贡献。随着中国境外新冠疫情形势的不断升级，目前更为紧迫的是，所有国家都应立即并且不断重新评估任何超出《国际卫生条例》新冠病毒应急委员会向各国提出的与中国相关的旅行和/或贸易限制；10、新型冠状病毒极强的传播力、导致高危人群死亡的不确定性、以及对社会经济秩序破坏力，是人类冠状病毒中非比寻常的。如果要应对，必须假定全球人口均是易感人群；11、国际社会无论在思想上，还是行动上都还尚未准备好去组织实施已经被中国证明了的唯一能够阻断或最大程度降低新冠病毒传播的措施，这些措施包括：开展积极主动监测，迅速发现并立即诊断、隔离病例，严格追踪并隔离密切接触者，引导民众理解并接受上述措施；12、考虑经济活动恢复、旅行限制逐渐解除、学校重新开学带来新出现病例和聚集性病例的风险，应继续维持基于各地风险评估的程度适当的应急管理方案；13、目前广泛使用中药治疗，对其疗效必须进行充分评估。

除了上述这13条之外，我还发现一些有趣的内容。比如：联合考察组成员包括了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呼吸病危重医学科主任王广发——他在1月10万接受采访时的新闻报道原话是“目前病人的病情和整体疫情处于可控状态”、“任何疾病重在预防”、“去人多的地方必要时可戴上口罩”，结果回京后被感染、确诊，引起了舆论不小的争议。二是，《报告》中说，全国防控工作由前期在武汉等湖北重点地区快速上升到当前全国疫情的全面控制，主要经历了三个阶段，两个重要事件可以作为三阶段的分期标志：一是2020年1月20日新冠肺炎纳入法定报告乙类传染病和国境卫生检疫传染病，标志着由前期的局部防控进入到依法全面采取各项控制措施的转变；二是2020年2月8日国务院下发《关于切实加强疫情科学防控有序做好企业复工复产工作的通知》，标志着中国防控工作进入疫情防控与全面恢复社会经济正常运行统筹兼顾阶段。这两个事件或者时间节点的划分，至少与我个人在武汉的体验是不一样的，我的体验第一个时间节点是1月23日凌晨武汉宣布封城，那时候至少所有武汉人及与武汉相关的人都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举措；第二个时间节点是2月23日在北京召开的“统筹推进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工作部署会议”。我在搜索引擎上的简单对比也验证了这一点，纳入法定报告乙类传染病的相关搜索结果是609万，武汉“封城”的相关结果是763万；《通知》是571万结果，“部署会议”是6380万结果。

从这份《考察报告》来看，在经济活动恢复、旅行限制解除、学校重新开学后，依然有很高的出现病例和聚集性病例的风险，也就是说漫漫长征路还远没有到可以松口气的时候。虽然另一位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天津中医药大学校长张伯礼表示，“我基本同意钟先生的观点，但我更乐观一些。4月底除了湖北以外，全国其他省市我觉得就可以摘口罩恢复正常秩序了。不过，武汉这边彻底解除可能还要长一点时间。估计到了3月底，武汉的形势才会比较明朗。”

毛泽东同志在《七律·长征》中写道：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今天的长征同当年的红军长征相比，同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已经走过的新长征之路相比，虽然在环境、条件、任务、力量等方面有一些差异甚至有很大不同，但都是具有开创性、艰巨性、复杂性的事业”，这段国家领导人在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依然适用于我们今天抗击疫情、发展经济的语境。3月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就如同今天正式开始施行的《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一样，我们所有人都必须学会在新的环境下生存，学会如何一边防止疫情保证自己的健康，一边恢复经济保住自己的收入。

上午的时候，社区通知武商团购APP今天是对我们小区开放的日子，我点开试了老半天，虽然套餐的搭配更合理了，比如没有把卫生纸和卫生巾合并为一个捆绑套餐的情况，但是下单付款的时候总是不能成功，试了几遍，只能放弃，也是心累。晚上的时候，又收到移动的短信：武汉市商务局发布消息，武商集团、中百集团、中商集团、沃尔玛、家乐福、武汉农村电商6家武汉商超集体承诺：不囤积商品、哄抬物价，不趁火打劫、欺行霸市，积极倡导行业价格自律，13种主要蔬菜品种价格不高于去年同期水平，为武汉市民提供更多质优价廉的商品，让价格更优惠，让市民享更多实惠，切实解决广大市民生活之忧。消费者遇到问题，可拨打12315进行投诉举报。（武汉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

我的日记写作正在从初期的感性走向理性，从最开始的有感而发、随便写写走向认真准备、仔细思考，我无法回答这种变化究竟是好了还是差了，我也并不确切地知道这个变化有没有一个前后差异的所谓“拐点”。我唯一清楚的是，我每天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我觉得我想要或者有必要记录下来的内容，我都会把它写下来。不管是一斤面粉多少钱这样的小事，或者全球形势又如何了这样的大事。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2020/03/02，捌万

今天是武汉“封城”第40天，武汉市的确诊病例降到了193例，是个可喜的现象。但是与此同时，全国的累计确诊病例也超过了8万人，达到了80026例，其中武汉为49315例，占比高达61.62%。

老友学荣昨天发消息，经过他们前期的测试，武汉地区已经可以正常接收生鲜订单了。他们在26号下午发了一单到武汉，昨天上午收货，虽然时效比平时慢了2天，但肉仍然很新鲜。所以他们决定开始大批量接受来自武汉的订单，并会多放冰袋，多加两至三层真空包装。我看了我昨天下的订单，五斤牦牛蝎子骨198元，5斤法国进口猪肉188元，今天下午6点的时候顺丰速运已经取件，晚上快9点的时候已经装车准备发往杭州萧山机场。

物流不能正常恢复的时候，谈控制价格就是一个空中楼阁。武汉不是什么都能生产，虽然我之前在群里自嘲，湖北人民要谨记“六自方针”：自产自销、自救自保、自生自灭。但事实是只有全国各地都开始了生产，进出口贸易逐步恢复正常，各处的飞机、高铁、火车、高速、国道、航运都能顺利通行，才有可能保障供应、平抑物价。

学荣经常调侃自己是个卖肉的，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个卖肉的——他和夫人都是武汉大学的校友，他是校园时代的风云人物，夫人是武大德语硕士毕业。两人这些年先后辗转武汉、浙江湖州、湖南长沙，最终又双双选择回到学荣的老家青海创业做生鲜电商。他爱喝酒，能办事，有情怀，大学时候我们即已熟识。那时候他活跃在三农问题研究会、素质教育讲堂，我一开始在校学生会学习部，后来又把全部精力放在珞源国学社。当然我们的共同话题主要是酒和妹子，谈学问大家不在一个路子上，我是典型的儒家信徒，他则信奉西方自由主义，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志趣相投，也不妨碍大家在一些基本常识与逻辑理性面前高度一致。我印象比较深的两次，一是某年在宿舍楼顶，我们揽月在怀，一边喝酒一边对着隔壁楼的学妹们吹口哨，流氓痞性十足。还有16年我去长沙参加第二届全球华人国学大典，他忙完工作，带着全家所有的男性——父亲、弟弟、儿子，一同赶来岳麓山下为我接风。说是接风，不过是又想找我喝酒罢了。他在武汉及长沙的时候，我都曾去他家中蹭饭，他母亲做的烩面片对于我这样的异乡人来说简直是最好的相思药。他悄悄离开湖北去了湖州之后，我还在网上发了他最爱的那句“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以作祝福。

我在外读书工作，很少遇到本省本乡的人，在武汉，凡是西北人就都是老乡了。学荣老家青海民和，那里大山绵延，和我们黄土高原完全是两种地貌。我一直想着有机会要去他家看看，去那乡下的老屋里听他酒后唱花儿，亦或者是以天为盖地为庐，跟着他学放牛放羊，累了就直接在山坡上躺着睡，日有凉风，夜有星光。田园牧歌式的生活自然没有诗中描绘的那样美好，但是什么都可以自给自足，这倒是对我们这些困局城市里的人最大的诱惑。我自己的老家也是如此，小时候每家都会养一只猪，一群鸡。而且那时候养猪也基本不用饲料，玉米、麦糠，地里不知名的野草，外加厨余馊水，猪到了过年的时候宰杀掉，肉就有了。鸡平时里下蛋，年底可再宰掉两三只大公鸡。其他诸如土豆、白菜、白萝卜、胡萝卜、红薯、辣椒、茄子、西红柿、豆角、韭菜、香菜、包菜、黄瓜等等，都是自家种在房前屋后。家中还有苹果、梨、李子、桃、杏、核桃、西瓜等等。夏天的时候，番茄熟了，直接在菜地里摘一颗，用衣角擦一擦就可以吃，别提多美了。

“回形针PaperClip”团队前两天做了一个视频，《为什么你还买不到口罩？》。视频最后的结论是，2020年中国将同时成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口罩生产国、消费国、进口国和出口国。今天，发改委就发布消息，我国的口罩日产能、日产量双双突破1亿只，分别是2月1日的5.2倍、12倍。淘宝今天也上线了专供湖北的口罩，每天铺货300万只。不过国外的朋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法国的一个朋友讲，现在口罩的价格已经到了6欧元一只，昨天的时候法国卫生部部长又说，除非有医嘱，否则口罩不能被出售。普通公众不需要佩戴口罩，除非有医生的指示。

刑满释放人员离汉赴京的事情今天有了处理结果。果然如我所预料的“一定重罚”，事件被定性为一起失职渎职导致的严重事件，湖北省这边从司法厅厅长兼党委书记开始处理了9人，北京那边也处理了8人。说起来，自从疫情爆发以来，我几乎预测分析准了每一件事情，这些我和朋友私聊以及群聊里的记录都可以为证。我在1月27日的日记里透漏了几条，其中有一个当时没有说。我1月25日给出的建议原文是：如果有在武汉市内做公务员及事业单位的，我只能说，机会来了。这几年的逻辑一直是讲政治，这次事情，讲政治会稍微退一退，强人、贤人有机会，如果你们还想往上爬，不管基于什么心理，从现在开始反推自己要做什么。

2020/03/03，顺其自然

破万了——截止北京时间今天中午12点，除中国外，全球已有72个国家累计确诊新冠肺炎病例超过10614例，累计死亡164例。

早在差不多两个礼拜前，王辰院士在接受采访时就曾经表达过，新冠肺炎与SARS不同，SARS传播性和致病性都很强，很快把宿主杀死然后病毒自身也不容易存活。而新冠肺炎有可能转成慢性疾病，像流感一样长期在人间存在。很多专家对于此事都表达了类似的观点，那就是我们最终可能看到的无非是三个结局：第一个结局是像SARS一样，突然来又突然走了，可以说是我们控制消灭了病毒，也可以说是病毒放了我们一命，总之在有限的时间内疫情完全平息，这属于最理想的情况；第二个是基本失控，出现了大范围的流行和蔓延，就像1918年的“西班牙型流行性感冒”，最终导致了全球约10亿人感染，5000万人死亡；第三个是长期的僵持和焦灼，就像普通的季节性流感一样，也会流行、也会爆发、也会传染、也会死亡，几乎无药可医，但也规模可控，与人类长期共存。

我的医生朋友在此前聊天时表示，治愈出院的患者只是症状消失了，短时间内病毒无法在呼吸道上检测出来，但是并没有清除，或者说彻底清除很难。谁都不知道这些没清除的病毒还会不会复发，以及是否还具有传染性。因此，不能排除病毒在人体内长期潜伏的可能性——就像是单纯性疱疹之类的病毒，平时隐藏在神经里，免疫力低下的时候就会发作。

他还建议我们去看一篇武汉大学中南医院的团队2月27日在《JAMA》（注：《美国医学会杂志》(JAMA)与《柳叶刀》(The Lancet)、《英国医学杂志》(BMJ)、和《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并列为世界四大顶级医学期刊）上发表的一篇论文。这篇文章《Positive RT-PCR Test Results in Patients Recovered From COVID-19》发布了首份新冠肺炎康复患者随访信息，发现有4例患者在出院5至13天后RT-PCR检测结果为阳性，且是在多次、使用多个厂商提供的检测试剂盒的情况下。学者据此表示：至少有一部分康复患者仍可能是新冠病毒携带者，可能需要重新评估当前的出院、终止隔离以及患者管理的标准。

这个研究刚好可以与国家卫健委《新冠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及2月22日发布的武汉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第16号通告结合起来看。即，患者出院后，应继续进行14天自我健康状况监测，佩戴口罩，有条件的居住在通风良好的单人房间，减少与家人的近距离密切接触，分餐饮食，做好手卫生，避免外出活动。观察期满，身体状况符合条件的解除隔离。

最近一段时间，我看到包括《人民日报》在内的多家主流媒体，一直都在宣传甚至是渲染“零”，变着各种花样的寻找“零”。我当然理解媒体希望给大家带来好消息的心态，包括我们作为身在疫区的人，恐怕比所有人都希望早日归零。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越是刻意，越是危险。过分追求数据好看，会不会又造成另外一种弄虚作假、欺上瞒下、形式主义呢？作家方方在之前的日记中，引用了《财经》记者对浙江大学生命科学研究院王立铭教授的采访中的一段话，“在最初明确问题时，在战疫过程中、在调整和明确最终目标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尊重科学规律。‘不惜一切代价’本质上不是科学决策。”

再来说说生活上的事情吧。3月1日武商团购的菜，今天下午3点半社区就通知大家去取货，速度显然要比上一次快了不少。不过与取货信息一并发来的，还有一条转发的武商超市内部员工的呼吁。我感觉，他们就属于那些在“不惜一切代价”的军令状式的要求下快要被压垮的群体。这则短消息的全文是：友情提示各位上帝：麻烦大家跟居民解释一下，随着政府政策的改变我们公司正在全力的对价格或者供应进行调整。因门店人力有限，每位员工工作压力较大，承担了平时工作量的十倍有余。麻烦大家配合门店安抚居民，不要造成无谓的投诉，因为解决投诉会造成相当大的人力精力去处理，会大幅度拉低门店对各个小区的服务进度。为保证本片区居民的正常需求，麻烦大家不要再投诉了！我们也会全力的做到让大家满意！造成不便指出请谅解！配合！谢谢！

《菜根谭》中说：能脱俗便是奇，作意尚奇者，不为奇而为异；不合污便是清，矫情求清者，不为清而为激。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辄有不满就去投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都属于太过痴迷着道、不能客观平和的表现。阳明先生曾经讲过：吾儒养心，未尝离却事物，只顺其天则自然，就是功夫。不要追求百分百的满意，也不要执着于百分百清零。做事情嘛，尽人事，听天命，顺其自然，无愧于心就好。

责任编辑：近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