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中杂记（十二）

作者：张凤篪

来源：作者授权 发布

时间：孔子二五七零年岁次庚子二月十七日壬子

          耶稣2020年3月10日

2020.02.24，午令申改

这几天有人做了数据统计，在武汉，每200人中约有1例确诊；在湖北，每1000人中约有1例确诊；在湖北以外的省份，每100000人中约有1例确诊。目前，全国累计死亡2500人，2000例都是发生在武汉。200对10万的感染率，再加上这么高占比的死亡率，大家就可以想象处在武汉的人这一个多月来的心理恐慌程度。以及，一旦这个1成为现实，那对任何人而言都不是0.5%，而是100%，甚至要高于100%，因为你还得考虑你的家人，以及曾经与你密切接触过的社区工作者、物业经理、小卖部老板、超市收银员等等。

今天是二月二日，龙抬头，跟普通老百姓相关的当然是理个发剃个头了，可惜Tony老师大多都还没有复工上班。还有一个点，过去管这一天叫做春耕节、农事节。在农耕文化中，阳气自地底而出，万物生机盎然，长江中下游以南的很多地方已开始进入雨季，春耕即将开始。昨天的时候，湖北省农业厅就发了消息，今年将尽可能压缩早稻种植面积，调增中稻和一季晚稻的种植面积。

好在，湖北不是农业大省，至少在数据上，2019年湖北省的粮食总产量为2725万吨，仅占全国的4.1%，前三名黑龙江、河南、山东三省的产量加起来就占了全国的29.46%。不过也有湖北占大头的，比如近几年的新晋网红美食小龙虾，湖北地区的产量就占了全国约一半。所以，一旦疫情在三月份还没有被有效控制，那么饲料供给、生鲜物流、终端消费市场都会受到影响，届时大概率的情况是，养殖户收入减少，老百姓Suo虾子涨价。

农业的问题要操心，工商业更是重中之重。武汉市是22号发布的应对疫情支持中小企业经营发展的二十一条措施，对比湖北省2月8日发布的十八条，在大方向基本一致的情况下，又体现出了更精细、更优惠、更长久等差异。

首先是有效期，湖北省是暂定6个月，武汉因为是发源地、重灾区，直接规定了到12月31日。保险方面，省内政策是缓缴6-12个月，武汉是免征5个月的养老、失业、工伤保险的单位缴纳部分，社保及公积金也可缓缴6至12个月。此外，在税费、租金、水电气、金融信贷支持、援企稳岗、稳妥复工、技改研发、职业培训、清理欠款、法律保障等方面，省市基本保持了一致。

武汉单独多了的几条：一是加快兑现支持企业发展专项资金；二是加强行业扶持，制定“一业一策”精准扶持政策，化危为机，共克时艰；三是优化政务服务；四是狠抓政策落实，由各相关部门结合疫情实际，制定实施细则。还有一条，武汉市在2016年1月设立了“小微企业融资应急资金”，满足企业“过桥”需要。去年这个应急资金规模已达到5亿元，累计发放38亿，为企业节省融资费用9953万元。新的政策则将支持对象拓展到中小企业，将企业法人或者股东的个人经营性贷款纳入支持范围。

还有一件小事估计很多经常上网的年轻人没太在意。广电总局昨天给湖北捐赠了15部电视剧版权，这是继1月24号的10部之后的又一次。我看了下清单，还真是什么题材都有，《外交风云》《小欢喜》《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伪装者》《琅琊榜》《鸡毛飞上天》《娘亲舅大》《大江大河》《精英律师》《破冰行动》等近年来的热播剧悉数在列。可能年轻的朋友大多已经看过，而且我们基本都是在各大视频平台，但对于困居家中的中老年朋友来讲，这无疑也是实实在在的福利了。毕竟，我们还需要靠这些剧“稳定民心、增强信心、鼓舞士气、贡献力量”。对了，加引号的16个字不是我说的，是通稿里面的原文，但我觉得也确实需要，否则为啥武汉市昨天又发了《致全体市民的一封信》及《致全市党员干部的一封信》呢？

最后说说17号和18号令的事儿，很多人将其解读为指挥混乱或者派系斗争，这点我是不太赞成的。一方面，确确实实有很多人是因为政策原因，被动地被强制留在了武汉、湖北，他们可能是来办事的，可能是路过的，可能是接收信息迟滞的，等等情况不一而足，总之和这个城市关系并不大，可能在这边也无亲无故，无所依靠；更重要的是，前一天的会议上已经说的很清楚，这次新冠肺炎疫情，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在我国发生的传播速度最快、感染范围最广、防控难度最大的一次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要毫不放松外防输出，继续实行严格的离汉、离鄂通道管控措施。

昨天的会议，统筹推进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工作部署，形式很新颖，规模很庞大，信息量也很大，而且一万多字的讲话全文也已发布，大家不妨找来看看，仔细做一些文本研究，有很多有趣味有价值的东西。另外，最近反正闲居在家，建议朋友们每天准时收看《新闻联播》，不仅涨姿势，可能还有助于你炒股哦！

2020.02.25，既要出手相助，更要严防输入

这几天，“零”成了一个热门词，《人民日报》已经连续好几天进行专题推送，报道又有哪些地区零新增。我看了下，时间比较久的西藏已经26天、青海19天，短一些的如像河南、湖南、天津、上海、河北、黑龙江都是1-2天。早起看到昨晚的《新闻1+1》，白岩松对话天津疾控中心副主任张颖。专家说，在流行病学上，最后一个病例真正“清零”以后，要连续观察两个最长潜伏期，也就是28天以后真的没有确诊病例再报出来，这个时候就可以百分之百的放心了。

28天这个数字，让我想起夏老师在2月16日转发给我的一则消息：现在形势很明了，必须完成世界卫生组织28天无新增的摘帽规则，才能启动复航，重新打开窗口。以中国与世卫的关系，能够影响到只给湖北算疫区、其他地区28天无新增、给湖北全境完全封锁死，这种状态可以宣布解除警报。所以，今天从上海开始打响零新增，这个恐怕在未来50天各个省压倒一切的任务。以3月31日为限，3月初都得实现零新增。否则中国经济承受不了。

这个消息隔天就被判定为“谣言”，我把它收进来是因为，这个10天前的谣言与专家给出的医学层面的观点竟然恰好一致。说起来，28这个数字还真是有点意思。比如今天《财经》刊发的一篇报道，标题就叫《投资7.3亿的传染病网络直报系统因何失灵28天》。那篇文章里说了很多情况，一位在医院工作的朋友告诉我：虽然SARS之后建立了网络直报系统，医院发现了传染病，哪怕是疑似都得上报，一上报之后从医院到各级CDC都会预警，根据级别启动预案。但是很不好的一点就是，很多时候上级设置了一些很不友好的政策，并不支持报告，都想把事情自己捏死，不上网。还有一点，如果疑似了就报，最后复核不是的，你要受批评，这就导致医院很难迅速响应。大部分时候遇上复杂的、不寻常的疾病，都是先电话CDC，然后地方政府获准之后，医院才敢报。我们去年出了一例疫情，报告的检验科医生被轮番关照，写悔过书，后来复核确定了，也没有下文。除了流行性感冒我们可以有了就报，其他的都要跟市里打电话，他们说可以我们才敢网络报告。

WHO来了武汉之后，开了一个发布会，说了一句“我们要认识到武汉人民所做的贡献，世界欠你们的。当这场疫情过去，希望有机会代表世界再一次感谢武汉人民。”我不晓得其他人看到之后怎么想，我虽然户籍不是武汉的，但我在这座城市读书、工作，至今也已经13年半。从我个体的角度而言，世界及中国都不欠武汉人民。要说欠，那也是武汉欠大家的，毕竟全国投入了这么多的人财物，牺牲了那么多的医护人员、公职人员，整个国家付出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耗费了大量的财政及社会资金。这个祸，说实话闯得有点大了，不仅仅是很多人因此无缘春天，连带全国、全球都在跟着遭殃。

我在12月31日凌晨2点多就看到了后来被判为“谣言”的群聊截图、华南海鲜市场消杀现场照，以及那份《关于做好不明原因肺炎救治工作的紧急通知》的红头文件。元旦那天，我和几个朋友在谢先生酒店聚餐，大家吃吃喝喝直到转钟方才散去。1月9号去外地出差，18号回武汉，但落地之后就又去了咸宁，实际上是19号开始才真的一直在武汉待着。至少从12月31日到1月19日，这段时间的武汉几乎一切如常。因为政府在18日发布的通告也是说，继续对华南海鲜批发市场、市内其他农集贸市场及相关医院、病人和密切接触者居住环境进行卫生消杀。开展以“整治环境，清洁家园，干干净净迎佳节”为主题的爱国卫生运动，倡导健康生活方式。

所以，这个事情怎么看，都是武汉给大家添了麻烦，此刻若是毫无愧疚、羞耻之心，甚至觉得自己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和贡献，至少我是做不到的。何况，对于普通人来讲牺牲真的谈不上多大，真正辛苦的是医生护士、公务员、城管、警察、环卫工人、社区工作者、志愿者等等。而且，虽然解禁遥遥无期，但是生活层面的事情总体是在向好的方面运转的。这一方面是因为各方都已经逐渐熟练，工作走上了正轨，摸索出了方法和经验。另一方面，全国大部分城市都在陆续复工，有了生产才能有得供应嘛。反正今天又有两个利好的消息，一是武汉5大商超推出了10元10斤的特价菜，品种有白萝卜、胡萝卜、土豆、大白菜、卷心菜等；二是武汉市民可以网上预约购买口罩了，50只一盒，90元，30天内可实名制购买1次，而且每天都会投放约200万只。

《人民日报》今天发了一篇评论文章，是讲韩国的疫情情况以及有人飞往中国，标题叫做《既要严防输入，也要出手相助》。我觉得，这个标题也很适合用在其他省份对湖北、武汉的工作方法上。

既要出手相助，更要严防输入。

2020.02.26，贫病交加，内忧外患

连续多日的好天气没有了，昨天下午六点多开始下雨，一直到今天中午才停。一下雨，气温也降了，就感觉春天还未到来，冬天倒是杀了个回马枪。

武汉市也开始推行“健康码”了。这个2月9日最先在杭州上线的数字化防疫措施，不到半个月就已经覆盖了全国100多个城市。我们所有人都被要求注册、认证并截图提交给社区，但也不晓得最近有啥用处，毕竟是不允许出门的。

京东有个快递员就住在我们小区，之前买东西时也遇到过她负责送货。今天她在群里发了三张图，京东物流为保障武汉市民日常生活需要，现面向全市招募快递员配送生活物资、防护用品等。其中众包项目是“干一天赚一天，每天可提现”，京东小哥的月综合薪资6000以上、缴纳五险一金等，此外还有专门针对疫情的“千家配战役小区区长”，主要协助小区居民无接触收货，每单1.5元。我回查了一下前几日关于武汉市商务流通领域缺口1万人的新闻，未见有新的湖北省内员工返汉工作计划公布，所以大概率包括京东在内的企业都得采取这种内部挖潜的方式，把封闭在家的武汉人发动起来自救、自助。

23号武汉市发布的招募志愿者的计划，3天的时间里就有5万人报名，1.9万人通过审核上岗，为小区居民提供食品药品代购代送等服务。这个世界上还是善良的人多一些，我想这些力量的补充，也能有效缓解基层的压力。毕竟我们的社会是具有巨大的活力的，在这次的疫情中，民营企业、民间慈善公益组织的各种操作也都显得更加的专业和务实。民间的活力被激活，义工的力量被发挥，要远远好过天天给基层公务员及外聘岗施压效果好。我本来也想过报名志愿者的，一来是可以帮助他人，二来也算是一种特别的体验。后来想想，跑腿搬货这种事儿真的不是自己擅长的，手无缚鸡之力，在家写写文章也算是一种贡献，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嘛。

为了给大家保障生活，很多人都很努力。比如我之前写过小区门口的小超市，夫妻两个人，带着三个小孩，其中小的是一对龙凤胎。我这些天没有买东西，但经常看到他们在群里忙碌的身影，几乎是从早到晚。老板娘自己也说，现在我们两人已经累瘫，要进货，要理货，要配送。大的每天上完网课后，也不知道在干嘛，平时不注意就老爱看手机。两个小的龙凤胎才五岁，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成天打架，每天你哭我叫的。因为太忙，饮食上也没法保证自己和孩子准点吃饭，经常是下午两三点吃第一餐，孩子们饿了就使劲吃零食……

而且，这本来是一个普通的小商店，但最近为了保障居民生活，他们也是想尽办法进各种各样过去不怎么销售的货品。除了常规的米面粮油副食，芝麻球、地瓜丸、青豆、巴沙鱼片、苹果、砂糖桔、土鸡、鸡蛋豆腐、平菇、大蒜苗等等都曾到货过。今天干脆开始卖带鱼了，1条20元，2斤左右。说实话我看到带鱼是蛮诧异的，湖北毕竟是千湖之省，鱼米之乡，盛产各种鱼虾蟹等水产品。我在武汉待了这么多年，几乎就没看到过菜市场、超市卖这个，或者饭馆里有这个菜的。在我们北方，因为新鲜鱼的数量、品种都很少，价格也比较贵，所以才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买带鱼来吃。

晚上的时候，社区的工作人员在群里发了一封《武汉居民倡议书》，落款日期是今天，但是没有单位。我查了一下，这篇文章最早1月22日的时候就可以在湖北卫视长江云网站上看到，同样没有落款单位。倡议书的主题是让大家减少团购：小区团购适可而止！只团刚需食品，其他物品等疫情结束再买！团购的人少了，外面流动人群就会少！倡议大家都能降低团购次数，减少与别人交流。特殊时期不必奢侈，能吃饱不求吃好，也少制造垃圾。从我做起，克服困难，减少团购。

这个《倡议书》的原始发布机构没能找到，但是官方的信却一直没有停。23日，武汉市先后发布了《致全体市民的一封信》、《致全市党员干部的一封信》，昨天发了《致援鄂医疗队全体队员的慰问信》，今天凌晨的时候又发了一篇《致全市“两代表一委员”的一封信》。过去的一个月，武汉发布公众号上面除了前面提到的四封信，还有1月21日落款市委市政府的《给市民朋友的一封信》、1月28日落款省疾控中心的《致在省外被隔离医学观察的湖北人的一封信》、2月11日落款指挥部的《致全市人民的一封信》、2月19日落款市委组织部的《致全市党员的一封信》。此外，省卫健委和教育厅在1月21日发了《致全省学生及家长的一封信》，省指挥部在1月23日发了《致全省人民的一封信》，24日发了《给全省农民朋友的一封公开信》，共青团武汉市委及市青年志愿者协会在2月20日发了《致全市团员青年的一封信》。

公开信这种东西，内容基本上都是格式化的东西，无非是希望达到指导、宣传、教育的作用，没什么值得细究的地方。我觉得有趣的地方在于，第一是收信人的对象群体，市民、农民、党员干部、两代表一委员、援鄂医疗队队员、团员青年、学生及家长、在外被隔离的湖北人；第二是发公开信的频次。在湖北权威发布和武汉发布上能查到的这12封信里，1月21-28日占了5封，2月从19号开始已经6封，写信越来越频繁，对象也在逐渐扩大及精准，说明了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现在，整个湖北省已经封禁了超过1个月。省内其他地市州的确诊人数也基本上都降到了个位数，甚至已经开始零新增，但是武汉作为最早采取封城措施的城市，目前还是保持了300-400的日新增确诊病例。网上有个段子说：第一批感染者是年前的,第二批感染者是挤医院的,第三批感染者是挤超市的,第四批感染者就是瞎团购的。问题现在超市也关了，团购也被规范起来了，基层力量也充实了，可是新增还是保持了基本四平八稳的态势。我们也不晓得这些病例从哪里来的，只是在官方的报道里，2月25日也就是昨天，是“3318”工作目标的截止日期——3万张医院床位、3万张方舱床位、1万张(间)隔离治疗床位、8万间隔离房间。

之前看到的都是医护人员牺牲的消息。今天的联防联控发布会上，公安部公布数据，防疫期间已有49名民警、辅警因公牺牲，湖北省感染了404人，治愈了111人，牺牲了4人。本来，这段时间是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签署之后来之不易的战略稳定期，可是现在不仅有内忧还有外患。WHO就表示，25日全球37个国家新增病例427例，中国新增411例，境外新增病例首次超过了中国。我们的近邻日韩更是情况紧急，一个月前是中国人往外跑寻求帮助避难，现在日本、韩国已经有人抵达了山东威海、青岛、辽宁沈阳等地。此外，今天宁夏中卫市还公布了1例自伊朗输入的确诊病例。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下真的到了我们必须大声疾呼全球人民团结起来，休戚与共，同呼吸共命运的时刻。毕竟，日本累计确诊891例，其中705例都是来自于“钻石公主”号邮轮，按照国际卫生条约和日本国内法，他们本来有权拒绝其停靠的，可是他们还是履行了人道主义的责任。

发改委在昨天下午的时候就公布了疫情防控工作的重大调整，要求将湖北省、北京市以外各地将以县级为单位实行分区分级。在低风险地区实施外防输入的策略，全面恢复生产生活秩序；在中风险地区实施外防输入、内防扩散的策略，尽快有序恢复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在高风险地区实行内防扩散、外防输出、严格管控策略，继续集中精力做好疫情防控工作。这个政策将作为首都的北京和作为发源地重灾区的湖北单独列了出来，实际上与我2月14日所说的“丢车保帅”是一个思路：局部是车，整体是帅；湖北是车，其他省份是帅；防控疫情是车，恢复经济是帅。只是不清楚，这样的政策会不会继续延续到湖北省内的13个地级行政区，以及武汉市的13个区。

复工可能染病，但不复工就得饿死，两害相权取轻，我想大部人老百姓也是想着尽快复工。过去的一个多月，很多人的状态都是年前一分不剩,年后一分没挣,不仅没挣着，还得玩命花，屯粮食买消毒液等等都是非计划内的开支。所以不管是调侃还是事实,只出不进、入不敷出成为很多人的真实写照，如果还有背了贷款或者年前辞了职的，尤其是此时此刻还被困在湖北家中的，恐怕压力只会更大。遗憾的是，目前全国范围内，每年贡献全国一半税收，提供了80%的就业岗位的中小企业，复工率也只有30%左右。

统计局公布的数据，2019年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0733元，其中城镇居民人均42359元，农村人均16021元，全国、城镇、农村人均中位数为26523元、39244元、14389元。可是我们都知道统计数据有统计的算法，很多时候大家都是被平均掉了。现实的情况是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差距越来越大。这不，今晚公布的2020《胡润全球富豪榜》，马云再次以3150亿身家蝉联中国首富宝座。

疫情之下，政府机关、事业单位、国有企业、大企业的日子再差，也好过很多中小微企业。比如恒大一方面率先扔出了7.5折的政策，一方面又给湖北区域员工3倍工资。中石化先是买了11条口罩生产线，接着又推出了“安心买菜”业务，“不下车，不开窗；三天量，一整箱，一键送到后备箱”。“跨界打劫”造口罩的可不只有中石化，比亚迪、广汽、上汽通用五菱、长安汽车、格力电器等也都加入了进来——时代抛弃你的时候，从来不会跟你打招呼。

这两天，各级党组织已经开始就党员自愿捐款加强指导服务，用于支持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通知上说，要尊重党员意愿，坚持自觉自愿、量力而行，不提硬性要求，不搞强迫命令，不得从工资中统一扣缴。我觉得这个做法挺好的，毕竟各级财政收入有限，而且主要是纳税人的钱，本来就有计划好的事项。党员干部捐一捐，能凑一点是一点了。

说实话，我是完全看不得那种什么退休老人、环卫工人捐款的新闻的。一个文明的社会，一定不要把穷人的贫穷归结为他们的不够努力，不够勤奋，甚至大骂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曾经和一位参与精准扶贫的朋友聊过，在我看来，中国7000万的贫困人口，大概可以分为四种：困，资源匮乏型，如海拔高、降水少、耕地少等，以及因病致贫、因残致贫；蠢，民智未开型，因为自然、医疗、教育条件等因素，某些地区低智商、低情商人群的比例明显高于整个社会；安，自我满足型，因为某种特定的社会形态及宗教意识，不以贫穷为困扰，不愿意改善世俗生活；懒，好逸恶劳型，贪吃贪玩，“一大二公”时代的遗民，吃惯了大锅饭，主观上不思进取。这个排序，大概也是一个占比高低的顺序。

还有一个新闻，我看到包括湖北在内的多个省市的图书馆、档案馆都发布了《关于征集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文献资料的征集公告》。征集的内容涵盖了各类出版物、文件、汇编资料、会议文集、图录、画册、著述、影像、照片、宣传片、小区出入凭证、车辆行驶出入证明等。我在图书出版网站查了下，目前大部分已出版的都是些预防手册、防护指南、心理干预之类的医药健康科普类图书。当然，也有几本有趣的，一个是新华出版社自主策划出版的《众志成城防疫抗疫》，一个是“第一本讲述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故事的多语种图书”《站在你身后!——从特拉维夫到黄冈的384小时》，一个是上海师范大学张剑光教授的《中国抗疫简史》（系在其1998年《三千年疫情》旧作基础上的修订增补），一个是“第一部抗疫题材的个人诗集”作家黄亚洲的《今夜，让我的心跟随你们去武汉》，还有毕淑敏那本被誉为“预言书”的小说《花冠病毒》也已修订再版。此外，《财新周刊》、《三联生活周刊》、《VISTA看天下》、《新周刊》、《第一财经》等纸媒杂志都出版了相关的专题刊，《财新》的甚至一本难求，被黄牛炒到了100多块的价格。

临睡觉前，我在京东上下单了一本《大国战“疫”——2020中国阻击新冠肺炎疫情进行中》，这本书定价49元，售价36.8元，目前还是预售中，预计3月16日之后有货。新闻通稿里说：这是目前国内外第一本跟进式介绍中国疫情防控阶段性工作的多文版图书，全书10万余字，用科学的态度和平实的语言，客观讲述中国有力有效防控疫情“魔鬼”的真相和事实，既突出重点节点、人物、事件，又突出整体性、纪实性、故事性，图文结合、言之有物，具有很强的可读性。其英、法、西、俄、阿等五种语言文字版本将陆续对外出版发行。

梁启超曾经说过：故吾以为今日作史者，宜于可能的范围内，裁抑其主观而忠实于客观，以史为目的而不以为手段，夫然后有信史，有信史然后有良史也。中国史学的一个传统就是秉笔直书，撰成信史，留传后世。所以我不仅自己每天写，我还鼓励过我的朋友们也都写一点，如果不能每天一篇，那就每周一篇，或者有感而发时写一篇都可以，无所谓文笔好不好，也无所谓能不能发出来，只需要忠实地记录就好。17年前，2003年的非典之后，我们的上一辈人希望历史不要再重演。如今，他们的愿望已经落空了。如果我们再不做点什么，谁敢保证我们的下一代会不会遭遇相似的经历。所以，我们不能把这个世界让给那些没有人性的恶人，把言说的空间让给那些胡说八道的人，把书写的权力让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班固在《汉书·司马迁传》评价司马迁说：“然自刘向、扬雄博极群书，皆称迁有良史之才，服其善序事理，辩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

当下贫病交加，内忧外患！

惟愿士有诤骨，人皆良善！

责任编辑：近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