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儒生文丛》出版北京学术座谈会侧记

栏目:散思随札
发布时间:2012-11-04 08: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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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

<P>作者简介:刘明,独立学者,现居西安。</P>

        
     
     
     
    儒生,一个有真诚信仰的群体正在形成
    ──《儒生文丛》出版北京学术座谈会侧记
    作者:刘明(西安独立学者)
    来源:作者惠赐《儒家邮报》
    时间:西历2012年11月4日
    
     
    
    日前由任重与笔者主编的《儒生文丛》出版了,在京的儒家朋友商议召开个小型学术座谈会。其实,这样的儒学会议一直很多,笔者也时不时地参加一下,有时还参与主持这样的会议,而因笔者的一本儒学著述所举行的两次研讨会上,笔者还成为这样的会议的主角。但是,当笔者参加完这一次会议后,却深感这次与以往大不相同,至少与笔者曾参加过的那些儒学会议不同。
    
    
    当然,不同首先在这一次会议,大陆儒家的知名学者到了不少,如蒋庆、张祥龙、陈明、康晓光、梁治平、秋风、干春松、彭永捷、林桂榛、温厉等,还有近几年涌现出来的一些儒家新秀,如达三、任重、唐文明等。这个学者群体,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当今中国儒家学者的基本阵容。
    
    
    但是,最大的不同却在于这是一个有着儒家信仰的群体举行的儒学学术会议。有信仰与无信仰会有许多区别。从最表层的衣着上看,本次与会者不约而同,大家全都没有穿西服,而在笔者过去参加的所有儒学会议上,几乎是青一色的西装革履。当然,本次与会者西服以外的衣着是各式各样的,而以蒋庆、秋风、张祥龙为代表的主流款式是中式对襟上衣,布艺软纽扣。特别是蒋庆先生,身着皮革外衣,也是中式对襟,布艺软纽扣。笔者去京时也想到了这点,于是着中山装前往。中山装不算传统服饰,但至少是中国的。不要小看服饰,俗话说:“人是衣服马是鞍”,人与人的不同当然在内外许多方面,但服饰具有重要的外在规定性。身着中式服装就将自己自觉地规定为“中国人”,下来讨论中国的主流精神文化问题才比较方便得体。
    
    
    中国社会现在遭遇的最大问题是“礼崩乐坏”,“礼”在这里指秩序。当下中国社会的“礼”基本由“利”来主导,“上下交征利”,秩序就成了“利”的奴婢,连天赋的伦常秩序都乱了套(如莫言写乱伦举国却追捧),更不要说人与人后天约定俗成的道义与公正秩序了。“乐”在这里指精神,当下中国社会的精神就一个字:“乱”。过去几十年引自西方的左派民粹精神已经破产崩离,本来中国精神应该自然回归儒家,但同样来自西方的右派精英精神却试图“鸠占鹊巢”。奇了怪的是左民粹与右精英在各个方面现已形同仇寇,但在阻挠儒家回归方面却邪气相投。于是,回归儒家的正道上仍是障碍重重。
    
    
    面对这一切,回归儒家的努力就异常的艰巨。回归儒家当然主要是精神回归,但从“礼”的层面,从外在规定性方面进行密切配合则是必须的。作为儒家阵营的代表,本次与会者似乎完全明白这一点,大家都自觉地遵守了一个共同的行范。这表明,他们是一个有着中国根性和儒家信仰的群体。
    
    
    当然,衣着虽有相当的规定性,但毕竟是外在的,而内在的精神心理情感无疑更为重要。
    
    
    笔者对本次会议的最大感受是“真诚”二字:与会者之间的真诚,与会者对自己所服膺的儒家精神文化的真诚。
    
    
    秋风是当今中国思想文化界的热点人物,他原本是自由派的重量级大员,更在今年还担任了自由派学者大本营“天则研究所”的理事长,但他自转向儒家后,不仅为儒家复兴从理论上多有建树,而且也以儒家观点积极参与社会热点讨论,在实践上更是推波助澜。前一阵他在山东带头跪拜孔子,就是一个儒生的至真至诚的表现。儒门因他而不断风生水起。这次会议,秋风又充当了召集人的角色。由于儒家现在没有社团组织,他便没有任何专职助手,在繁忙的筹备会议中,他还坚持要亲自前往车站开车接送笔者。在笔者离京而他要上课不能抽身的情况下,他又派其内弟专车送笔者至车站。
    
    
    张祥龙先生是北京大学里少有的一位儒家学者,在北大这个反儒非儒的百年老店里,张先生不仅以研究儒学而声名远播,同时也以信奉儒家而特立独行。他蓄着银灰黑交杂的大胡须,身着对襟布艺软扣外衫,对人非常谦和低调,他是学院派,学术会上的发言是他的一篇最新的儒学论文。
    
    
    康晓光先生是在当代中国最早提出“儒教国教化”的著名人物,他的著述或言论不断在中国思想界激起波澜。这次学术会议上,康晓光先生早到一会,笔者走进会场刚一落座,晓光就特意搬离开一排排椅子很不方便地走过来,把他的名片递到笔者手里,笔者这才知道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国教论“小康”(国教论“老康”是康有为)。他的发言果然是入木三分,箭箭中的。干春松和彭永捷先生这些年在儒学研究方面硕果累累,尤其是为儒家辩污方面功力厚重,笔者经常浏览他们两位的文章,当彭先生知道笔者写的那本儒家书籍时,散会后立即堵住笔者,要走了仅帯京的那一本书。
    
    
    陈明是当代中国儒家的代表人物之一,但他却非常低调谦虚,不仅发言很有分寸,不过分强调自己的观点,就连会后大家合影时他也有意把中心位置留给别人,自己只站在一边,聚餐时他又把中上席留给别人,自己仍坐在不起眼的地方,如不留意,谁也想不到他就是那位著名的儒家代表人物,“南蒋北陈”的陈明。
    
    
    这次学术会议上,最让人震撼的是蒋庆先生的发言,由于他的思想理论早已公布于天下,他在会上便不再重复自己的观点,却讲了一件具体事例:自己在踏访近世儒家学者的历史足迹时,知道了一件埋没至今的悲壮事件:几十年前,某一位著名儒家人物的关门弟子在老师被迫害至死后,自己端着老师的遗像和孔子的牌位蹈海赴死了!说到这里,蒋庆先生突然情不自禁地哽咽抽泣起来,并且泪流满面。会场上顿时肃然,大家都低下头陷入沉默。片刻,蒋庆先生才回过神来,用仍带哽咽的语调说:我举这个例子是想表达,我们一定要永远记住这些先贤,他们为了保存中华民族的精神火种而能那样赴汤蹈火,将来儒家复兴了一定要把他们的牌位立在合适的地方。
    
    
    蒋庆现在应该是中国最著名的儒家代表人物之一了,包括笔者在内,许多人了解的主要还是他的思想理论,而这一次笔者却那么近距离地感受到了他那对儒家深切的信爱与真诚。会后,笔者又多次接触了蒋庆先生,他为人真诚朴素谦恭。在京会议结束后并没有马上南下,而是连续几天抽时间给北京的一群小青年讲普及性的儒家经典课。按他这样的“大腕级”收费行情,讲一场不定会要多少出场费的,但他却是分文不取。他告诉笔者,其实这几天自己身体很不舒,但这群小青年也不简单,他们在中学时就组织了儒士社,上了大学分散到全国,又把种子播种在所在的大学,现在大学毕业了,又聚在一起读经修身。蒋先生说,他们面对滚滚红尘十年如一日不改初衷,真的很不容易,儒家的事业今后有懒于他们。自己也只不过是辛苦这几天而已。蒋庆先生的爱才惜才由此可见一斑。
    
    
    其实,蒋庆对儒家的真诚也正代表着本次全体与会者对儒家的真诚。由任重和笔者主编的《儒生文丛》第一辑中,收载了近年来关于儒学儒教复兴的大量重头文章,不要说非儒家学者的观点多有冲突了,就连不少儒家学者的观点也存在着分歧,互相辩驳的地方也很多。笔者参会前曾有所担心,恐他们在会上争论起来,影响到会议气氛与个人关系。事实上,笔者的担心是多余的。一次正会与多次副会,大家虽有不同观点的展开,但明显的是自动地求同存异。与会者相处的整个气氛就是那种大家庭兄弟姊妹间的融洽与温情,这自然是儒家精神对儒生的人格气象影响的结果,由此笔者推而广之,如果儒家真的全面复兴,我们的社会不正是这样的谦谦君子国吗?那里会有现在如此严重的社会问题呢?会议其间,北京儒士社的青年们适时穿插进一些儒家的礼仪活动,结果就营造出一种跨越学术而追求共同信仰的超凡脱俗气氛。这种气氛显然感染了许多与会者,有一会老先生在会议结束时激动地说,他在89年退出了一个有信仰的组织,此后一直在寻找新的信仰,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他的表态让大家都十分感动。
    
    
    是啊,这一次会议不正是在价值层面讨论《儒生文丛》吗?!讨论者不正是一个有着自己真诚信仰的群体吗?这个群体不正是以“儒生”来自我定位吗?虽然这个群体目前还很弱小,但他们出于对中华历史文化的深入研究与深刻理解,出于对现今世界与中国情势的全面分析与透彻把握,他们对自己的儒家信仰充满了自信,所以他们对自己的信仰深怀着信爱与真诚。遍观现今中国思想文化流派,不论是左还是右,他们的代表性人物那一个能对自己鼓吹的东西有这样的自信与真诚呢?
    
    
    所以,这样的自信与真诚必将感染更多的国人,使无数的同胞加入到“儒生”的行列,为复兴中华主流精神文化而担起一份自己的责任。
    
    
    《儒生文丛》面世了,儒生群体正在形成。他们可以一无所有,他们可以弱小卑微,但他们必将以真诚的信仰赢得未来!
    
    
    西历2012年11月3日
    
     
    作者惠赐儒家中国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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