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只怕委曲了手中这支英雄笔(余樟法)
栏目:散思随札
发布时间:2010-04-15 08: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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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东海
作者简介:余东海,本名余樟法,男,属龙,西元一九六四年生,原籍浙江丽水,现居广西南宁。自号东海老人,曾用笔名萧瑶,网名“东海一枭”等。著有《大良知学》《儒家文化实践史(先秦部分)》《儒家大智慧》《论语点睛》《春秋精神》《四书要义》《大人启蒙读本》《儒家法眼》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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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网友希望我对黎鸣、柏杨们的批孔反儒“大作”进行批驳,没得到回答,便胡乱猜疑,以为我不敢或有什么难言之隐。或问:
“东海以弘儒卫道自任,为什么不对柏杨、xx、xx及众多反儒派进行批判和反击?号称‘我能回答一切问题’、‘谁反儒家我反谁’、要‘把反儒派的嚣张气焰打下来’,可对他们的嚣张为什么视若无睹?害怕了?”
我确实说过,在文化、哲学的层面,我能回答一切问题。但在这个学绝道丧的时代,似是而非、匮乏常识的文章著作实在是太多了,我不能老是解答一些极其幼稚肤浅、极为无知无聊的问题,不能一味扮演厕所清洁工的角色。时间有限,精力有限,生命有限,请理解,请谅解。(当然,如果是在电视、讲台上或“无遮大会”上,我会见错就批、有问必答,将很多常识问题讲清讲透。动口毕竟比动笔轻松。)
柏杨们的大作我过目甚少,以前偶尔浏览过几篇,感觉毫无思想含量和学术价值。让我对这类新时代的老“红卫兵”下手,未免抬举了他们,胜之不武。如果说不敢,那是怕浪费了自己的时间精力,怕委曲了手中这支英雄笔。
在文化上,柏杨之流的水平与文革小将相比没什么区别。那种无知无畏的态度,那种对儒家的无意误解和恶意曲解,是略有文化常识者都看到出来的。有网友从《丑陋的中国人》等反儒“名作”中摘录几段要我批判。姑且简单“赏析”一下吧。
柏杨:“盖儒家在原则上只提倡个体主义而不提倡群体主义。孔丘先生对那些“有教无类”的二级圣人,教来教去,固然也涉及到群体行为,但涉及的分量却比蚌壳里的珍珠,还要稀而且少,大多数言论都是训练个体的焉。”
东海:儒家极重群体,富有集体主义精神,这本是儒家的“罪恶”之一,因为自由派喜欢将当年集体主义、“社会主义”造成的问题归罪于儒家。在柏杨眼里,儒家却又“只提倡个体主义”了。其实,这是柏杨的误解和“栽赃”。儒家重群体的和谐、集体的利益,却不提倡集体主义,儒家重个体的训练、人格的修养,却不提倡个体主义。
柏杨:“儒家最高的理想境界,似乎只有两个项目,一个项目是教小民如何地藏头缩尾,国家事管他娘,而只去维护自己的身家财产;用两句成语,那就是明哲保身、识时务者为俊杰,鼓励中国人向社会上抵抗力最弱的方向走。另一个项目则是求求当权派手下留情,垂怜小民无依无靠,用御脚乱踩的时候,稍微轻一点;其成语曰行仁政。”
东海:纯属诬蔑,不值一驳。只讲讲明哲保身吧。明哲保身出于《诗经-大雅-烝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 孔颖达释:“既能明晓善恶,且又是非辨知,以此明哲择安去危,而保全其身,不有祸败。” 这里的“明”指“明晓善恶”,“哲”指“是非辨知”。意谓明达事理、洞察时势的人,善于择安避危保全其身。可见儒家的明哲保身与现代作贬义词用的成语不同,不是“指因怕犯错误或有损自己利益而对原则性问题不置可否的处世态度”。
明哲保身是避免不明不白地去做无谓的牺牲。孔子说:“暴虎冯河,死而不悔者,吾不与也。”孔子认为,那些徒手搏虎、徒步涉河的人有勇无谋,只会鲁莽冒险,成不了大事,他不赞同。但明哲保身与贪生怕死、懦弱退缩性质不同,那种人既不明哲,也难保身,而是自误自毁,保留下来的不过行尸走肉而已。
可以死可以不死的时候找死,那是蛮夫,死伤勇、不义、违仁;应该杀身成仁而怕死不死,那是懦夫,也伤勇、不义、违仁。能够明哲保身是智,敢于杀身成仁是勇,一个仁者,应该以勇节智、以智导勇,智勇双全。这是儒家对待生命和生死的中庸之道,是原则。至于具体怎样的情况“可以不死”、怎样的情况应该杀身成仁,因时因地因人因事而异,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柏杨:“孔丘先生有一段话,是躲祸消灾的最高准则,其话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翻译成白话,就更明白啦:危险的地方,千万不要去。危险的社会,千万不要住。天下如果太平,就出来弄个官。天下如果不太平,就赶紧保持距离,能溜就溜。国家大治,而你却没有弄个官,丢人;国家大乱,你却弄了个官,也同样丢人。这段“圣人教训”充满了聪明伶俐和见风转舵,人人变成了滑不溜丢的琉璃蛋。别人把天下打太平啦,他就当官,等需要大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他却脚底抹油,便宜事教他一个人占尽啦;把儿子女儿送到美国传种的老头老太婆,大概就是儒家的正统,可当孔孟学会理事矣。”
东海:孔子原话在此,大家自己“翻译”一下试试吧,除了柏杨,我不相信还有人能从中“翻”出“充满了聪明伶俐和见风转舵”等意思来。“邦有道,贫且贱,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社会和谐政治文明,如果贫穷低贱,说明你无能无德;政治野蛮社会黑暗,如果金多位高,说明你不择手段。“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很正常,谁会无端端跑去战乱地区定居呢。如果没有“得君行道”的可能,儒者当然不必也不应入危境居乱邦。成仁取义可不是毫无意义地故意找死。
某“独知”:“只要看了孔文盲那些着三不着两、天一句地一句的屁话,立即就能看出此老乃是不折不扣的专制制度的劲走狗。光“君命召,不俟驾”以及《乡党》篇中那些捧上压下的无耻奴才丑态,看了都免不得作三日呕。为体贴读者的肠胃健康,不把那些肉麻话引出来了。”……
东海: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礼仪要求和行为规范。《乡党》篇提到孔子在面见国君和大夫时的态度,出入于公门和出使别国时的表现,动容周旋,无不合礼。“君命召,不俟驾而行”表现的则是孔子的一种职业精神。作者胡言妄语侮辱孔子,其实不过自侮而已,于孔子何伤哉。
柏杨们无知,毕竟不无修养,文字总算不太脏,而某些“著名独知”、“反儒名家”的文字,龌龊不堪,满嘴喷粪,为免读者“作三日呕”,这里就不多举例了。很难想像,具有基本的“学力”和正常的智力的正派人士会为上面这类文字叫好。随着社会的正常化和儒学的普及化,相信这类胡说混扯的迷惑性和影响力很快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孟子好辩也擅辩,而且态度凶猛。他耽心“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奋起“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可是,被孟子斥为“无父无君,是禽兽也”的“杨墨之道”的“作者”,个人品质都相当高尚。墨子不必说了,摩顶至踵以救天下,便是杨朱,也非常清高善良、自爱自尊,虽“拔一毛以利天下不为”,却也“杀一人以取天下而不为”。如果孟子遇见的是现代这些下流人士,只怕是无言以对,连“是禽兽也”都骂不出来矣。
偶挥大笔扫垃圾,可以,应该,经常扫就浪费了。东海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呢。对于众多缺乏批判价值的东西,不妨交给他人去清理,或者干脆交给时间去处理。就象当年红卫兵们的大字报,现在还有谁想得起来呢。特此恭请有关朋友,不要再拿这类龌龊文字来烦扰我。
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不会理睬流氓烂仔街头混混也不会轻易去回应他们的挑衅和侮辱的。当年初入“江湖”,东海不仅一再扮演过垃圾清洁工的角色,且与个别反儒文痞“网战”多次,自轻自亵,自降身份,而今回首,悔之莫及。
想起文革时一支儿歌《林彪孔老二都是坏东西》:“叛徒林彪孔老二,都是坏东西。嘴上讲仁义,肚里藏鬼计,鼓吹克己复礼,一心想复辟。红小兵,齐上阵,大家都来狠狠批。红小兵,齐上阵,大家都来狠狠批!”多数反儒派的“大作”还不如这些文革儿歌来得有趣味和“文化”味呢。
2010-3-22东海老人
作者惠赐儒家中国网站(m.katywinge.com)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