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石林】张中行、启功先生

张中行、启功先生

作者：许石林

来源：作者赐稿

原载于 “许石林”微信公众号

时间：孔子二五七二年岁次壬寅正月十四日戊戌

耶稣2022年2月14日

张中行、启功二位先生关系极好。

深圳南山区图书馆落成，欲求启功先生题名，馆长程亚男老师找我，我找到张中行老先生，很容易就办成了。

字是我和程馆长去张先生家里取得，没见过启功先生。

先是看了许多张中行先生在《随笔》杂志上的专栏文章，后经花城出版社的陈定方师姐引荐，得以拜见张先生。

后来见到张先生，他说听说陈定方现在去搞发行做生意去了？我说是的。他说；做生意有什么意思！干上几年还回来当编辑吧。

那几年，我每到北京出差，都会去拜访先生。中间会偶尔打打电话。

清晰记得先生的故事——我见过的老先生，就像在脑海里储存了录相一样，其音容笑貌、词色言语，基本上没有遗漏，全记得。

张先生为古砚鉴定家。

有一次曾向张先生求证一事，得到先生肯定，并亲自描述一遍：张先生去看望启功先生，见启先生案头有古砚，举而视其款，乃元人倪云林所用。因称之。及告辞，启先生用报纸裹此砚，强塞入张先生怀中，并连连作揖云：拜托拜托！您拿走拿走！实在是太多啦。

二公洒脱如此。

回忆每拜见张先生，言谈无虚语，无一字不诚，皆于听者大有益焉。一次和曹宇、刘远二兄一起去拜见先生，谈话既久，距午饭前尚有时间，先生说出去走走，看能否步行往季羡林先生家。徐徐行至湖边柳下，我等称赞季先生文章，先生说：季先生学问好，文章不及金克木先生。坦荡如此。

当日中午，我们请先生在北大一餐厅吃饭，餐厅挺简陋，而人声鼎沸，无座位，餐厅的工作人员认识张先生，便在餐厅在过道上拉开一简易折叠桌，我们嫌太不讲究，先生说：就这儿吃！坐哪儿不是吃啊！

吃饭中，自然谈到饮食话题，说东北有人想送他山珍飞龙，被他峻拒，说不想知道这东西的味道。并说：都说鱼翅多好，依我看不如粉条子。

我邀他冬天南来深圳。他说：南方没什么好看的。我说：自然风景……他截断我的话：自然风景没什么意思，我喜欢看人为的有意思的，听说山西至今有《玉堂春》苏三坐过的监狱，我想去看看。当然是假的……假的也有意思。

不知道先生后来去了山西没有？

2022年2月13日

责任编辑：近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