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吴飞著《礼学拾级》出版暨序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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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7-05-09 13: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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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笑非

作者简介:吴飞,字笑非,号太常、经礼堂,男,辛酉年(西历1981年)生,山东济南人。业郑学,尊周书院(网站)、道里书院(网站)管理员。出版有《汉学读本》(知识产权出版社2017年4月)《礼学拾级》(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17年2月)。


吴飞著《礼学拾级》出版暨目录

 

   


书名:《礼学拾级》

作者:吴飞

出版单位: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7年2月

 

 【内容简介】


作者是民间儒生吴飞(字笑非,号太常),也是第一代网络经学家的代表,“面对一个变化的时代,面对诡谲变幻的显示器,一介寒士在纷然杂陈的意见网络中搜寻永恒的经典、朋友和学生:这样的情景既新鲜,又古老,而且还将以不可测度的变化形式反复出现在未来。”柯小刚教授评曰:“太常先生此书,虽以礼经疏解、器物考订、历史辨析为主要内容,但决非饾饤之学,而是自始至终贯穿了时代弊病的忧虑和面向未来的心志。一篇篇原自古经的书写,一点点朝向新生的希望,一字字落到实处的考订,这是我读太常先生书常有的感受。”

 

【目录】

 

如之先生序

有麟斋序

苦心斋序

礼记疏解

 

学记疏

大学疏

中庸疏

礼运疏

三礼冠服考

 

仪礼见存

 

曲礼

祠堂

冠礼

笄礼

昏礼

士相见礼

乡饮酒礼

乡射礼

投壶礼

丧服

丧礼

祭礼

释奠礼

乡约

私塾教学

书院制度

衣冠名物考

 

礼说

 

礼文说

礼器说

礼道正论

道论

学论

说仁

论性

两(耦、偶)、三、五、陪贰

说偶

 

杂说

 

汉学意识

汉学大纲

中国之维

七等疏

周礼学举要

孝经郑学疏跋

孟子缓急论

有司存与大人礼

理学经说

 

后记

 

 

【序】


如之先生序

 

这个简短的序言就从先生的“后记”谈起吧:它其实是这本书的真正序言,因为它记述了此书诞生的缘由和历程。放到经学历史上看,这些缘由和历程是令人惊奇的,因为它是从先王经典的根基中生发出来,又是在自发自觉的网络机缘和草野环境中长大成熟的。但历史岂不总是这样一再令人惊异?一个行将没落的庞大的礼文世界,却有待一个在列国边缘屡遭困厄的穷人来削删诗书、私学授徒而承担一个民族的教化,挽救旧世界的辉煌;一个幡然建立的孔武的律法世界,却有待一些起自草野的、口耳相传的经传来重建一个国家的根基,成就新世界的伟大。所谓古今之变,穷通之几,观乎春秋秦汉之际,虽万世可知矣;而一代又一代栖栖惶惶、念玆在玆的,岂不总是那些距离鼎彝神器最远而又最近的守护者?面对一个变化的时代,面对诡谲变幻的显示器,一介寒士在纷然杂陈的意见网络中搜寻永恒的经典、朋友和学生:这样的情景既新鲜,又古老,而且还将以不可测度的变化形式反复出现在未来。

 

太常先生治学,入自左传,极研三礼,规摹康成;以为理有异辞,辞有变风,惟衣冠器物,历历可考,故通古今之要道,莫近于考器物之实知,成风俗之美教,莫切于服衣冠之实行。故先生此书,首礼记疏解,以明损益之所由;次仪礼见存,以察器数之因革;再次礼说,广论文质道仁性情师教,而无不归宗礼经,发明礼义;又次汉学,考辨源流,主汉宋合璧之论;终以杂说,由孟子宋明以迄于现代,纵论经史,衡议时政,实以先王之道一以贯之,其言不杂矣。今日世界,文质交相胜:新学日用旧文而不知,旧文抵制新学而不达,学者徒辨古今中西左右守进而不知所以化之。太常先生此书,虽以礼经疏解、器物考订、历史辨析为主要内容,但决非饾饤之学,而是自始至终贯穿了时代弊病的忧虑和面向未来的心志。一篇篇原自古经的书写,一点点朝向新生的希望,一字字落到实处的考订,这是我读太常先生书常有的感受。相信每一个用心的读者都会从中感受到这些,因为,这本书的作者“在自己行文的时候,养成了内敛的习惯,在细微处期待着知音”(是书“经学概论”篇)。


柯小刚

己丑年秋丁祭之日记于崐山无竟寓

 

有麟斋序

 

予幼廪家严,自总角而习古,所于百家,最倾夫子,经教之内,则尤醉谷梁,以为切近昭远,不昧疑信,正三传之中流,春秋之成典,而夫子之嫡出也。若夫子之堂室,莫贵乎礼。夫礼也者,阴阳之大分,万类之约纪,得之则治,失之则乱,故夫子有犹防之譬,所以安民而立政,顺天承应也。礼无妄发,必由其渐,始于脱,成于文,终于备。至备者情文具进,其次迭兴,其下复情,无礼则无行,无行则道不彰,故曾子曰:“夫行也者,行礼之谓也。”君子傍道,必先礼也。三礼树其恒,春秋究其变,恒者立统,变者绳革,立统则法不泯,绳革则流不塞,所以原初太一,周行转改也。故春秋挈载,矜礼而要正,礼可常遵,正可酌变,君弑而继,礼也,即位不书,变也,何变乎?不忍孝子耳。仪礼端乎前,中情发乎后,君子留悯,是曰仁之。故庄公录母,定接戊辰,春秋用正夺礼者,一为推情也。昔者小子愚顽,持经其固,窃以礼仪大本完诸春秋,终不计三礼为事,偶有惑滞,则略考大戴,意能尽焉,后幸识太常先生吴笑非,诲予三礼及郑学渊义,始知所持狭陋,负隅自封,几获贻笑也。后因便近辄请,一二之间,颇得授教,遂此越上自益矣。

 

夫春秋编年,自隐而哀,皆著绩可考,夫子得谏,足堪世范者也。虽有强变,强不背礼,虽有通情,通不忤义,推及之外,必待其庄,屈伸之内,必目其诚,是有礼,有非礼,有正,有非正,正正如礼,谓之道,正正如愆,谓之贼。故同步新主宫庙之事,桓则斥,宣则恭,又赵盾闲邪,罪及弑君,齐桓力仁,反谓不胜,许悼日卒,赵鞅归晋,咸逢此类,情礼差故也。是知夫子掷笔,非訾乱故,乃饬礼教也。圣王大德有三,其上天德,其次礼法,刑罚为下。春秋因刑设教,不使堕网罟,因教隆礼,不使陷羁绊,贯乎纯粹,奋大天德,是以王道兹赫,统历千百也。故君子与居必礼,与礼必虔,兢兢毋怠,然后可以知命,拳拳素谨,然后可以乐天矣。

 

三传持论,良莠参差,逮或相诘,盖非同出子夏,亦或传者流讹,并失其真,竟不能考,终可叹也。若公、谷强经,左氏析史,皆对凿凿,未知孰更,且朝代轮替,南面有侧,士子穷学,多遂魏阙,由是而还,弥加越矣。呜呼!现斯庆业崩坏,颓纲不振,垢污贪秽,巷里踵趋,且夫道统之失,累自有清,从来久矣,尘表跌宕,事事无方,小子深睹,复以礼乐将绝,皇绪难臻,故休思息虑,伏叩不测,冀能苟安尔。鲁地太常先生刳心三礼,厚积有日,动止形容,切切服膺,计较同侪,每每见誉,今者一蹴肇功,实斫棘途之鼻首,而渡儒林之最艰也。予既钝驽,恬被错爱,敢逞攀龙之美,驰驱只言,玷辱麟迹,战兢惶恐,惟盼共知也。

兰州杨鹏

己丑年六月

 

苦心斋序

 

中国教育的灵魂是什么?我想用三句话做一个简单的回答。

 

第一、教育的目标是什么?

 

答:《学记》上说:“化民成俗,其必由学”,子曰:“君子修身以俟命。”又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那么我想“修身俟命,化民成俗”。应该是我们真正追求的教育的目标或者说是教育的灵魂。

 

第二、怎样做才能达到这个目标?

 

答:子曰:“博学以文,约之以礼”。我想这就是圣人为我们指明的一条智慧之路。中国文化以道为最高境界,又说“一阴一阳之谓道”。圣人这句话就包含了阴阳大道。“博学以文”就是阳,就是春生夏长;“约之以礼”就是阴,就是秋收冬藏。一个人的成长,就像天地间其他生物一样,离不开阳光雨露和风霜雨雪。也像锻造一把宝剑一样,既要通过烈火的煆烧,也必须进行冷水的刺激,才能成就一把宝剑。通过“博学以文”可以开拓一个人的胸怀和智慧,可以成就一个人的事业。古人说“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就是指此而言。现在,满大街的“成功学”“励志学”也属于这个范畴。但是,仅仅有这个还远远不够,还必须“约之以礼”。从洒扫应对到冠婚丧祭,礼仪渗透了了中国人的全部生活。通过礼的践行,人们会变得敬畏,谦虚和文雅。由于礼的教育是渗透到我们的生活甚至生命中的,所以,“博学以文,约之以礼”就像阴阳鱼一样是完美的对称,正如朱子所说“粗在应对进退之间,而精在道德性命之要;始于童幼之习,而终于圣人之归”。而西方文化中,把自己交给科学,把灵魂交给上帝,则是一种线性的对称,就像数轴一样。现在流行的夏令营,特训营之类,也是这种简单对称思维的结果,就是把“博学以文,约之以礼”,截然分开了,而不是水乳交融。

 

第三、怎样检验我们教育的成果呢?

 

答:《礼记》云:“博文强志而让,敦善行而不怠,此之谓君子”。我们教育的目的就是造就君子国。仅有“博文强志”不行,还要有谦让的美德,仅有“善行”还不够,还要行之不怠。真是完美的教育啊!

 

济南处士笑非先生,与在下交游已久。新书付梓,甚感欣慰。先生嘱我写序,我虽才学不够,惶恐难安,然而欢心所至,不吐不快。《礼学拾级》一书,博文约礼,正可谓“博文强志而让,敦善行而不怠”。我相信,此书的出版将是中国教育的一大幸事。


明德学堂

龙州傅路江

圣元二五六零年五月十二日

【后记】

 

网媒时代,君子之幸也。往日衣褐怀玉,不免遁世;今则锦带山林,无妨里仁。我等生在八十年代,弦歌声希,经师难遇;蓬门荜户,充栋不得。端赖网络下载,毕见典籍;文本搜索,略可藏拙。予戏自称“互联网时代的考据学家”(此等薄幸,明清常见,类书字典,方家不免。熟读经义,然后用之,亦不失方也。至于无根之弊,偏信之失,则诸君熟览古训,不难指瑕,盖求便失宜,古今同也)。又纸媒时代,学术官办,视听财阀;称其自由,造其神话,民莫可逃焉。今则网闻速于邸报,言论备于揭帖,观世变,通古今,自修乎博客,喻众于论坛,于斯为盛矣。二三同道,网上辅仁;相邀读书,相与问学;然后尽诚于此,忧患于此,长歌于此,悲秋于此。网络虽曰虚幻,而人茍有忠信,何尝不实?某亦幸甚,久处山林,略邀薄誉,亲见汉服之学,儒林之道,起自网络也。(以下所举网友,先称网站,然后网名,然后姓名)

 

华夏复兴信而好古先生李光伟字孟奇,国朝深衣完髪第一人也。我于汉网见其衣冠,方知经学绝非死物,本在举手投足之间。先生治学温厉,道本朱子而参阳明,学主尚书而从今文。人若唐突先贤,必正容喝问:尔自以贤于阳明乎?尔自以贤于朱子乎?先生信儒笃深,不容稍损。乃自立华夏复兴论坛,一本经义,摒革怨伐,而云尘子先生、无言先生、新兰先生与焉。甲申嘱我整理礼乐,而儒林阖簪,释奠尽诚,先生有力焉。

 

华夏复兴云尘子先生赵宗来字承易。学本周易,萃于春秋。读蒋子《公羊学引论》而归心焉。主五经之儒,周易言天道,春秋尽人事。明乎此,不落诸子之儒矣。先生论事必称阴阳之理,行乎中道,是其宽裕温柔也。然而临文决以大义,中立不倚,是其发强刚毅也。先生每以学之有余而教之不足,故不尚赜隐,但求动众。自来华夏复兴,著述不辍,诲人不倦,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反于身,称先生之含弘光大也。然而先生观人道学,前见其行。我初不意,历事乃知。又三年前儒学方兴,而先生发为倒春寒之诫,不旋踵而成真,其祸福将至,见乎蓍龟乎?

 

华夏复兴遥望仲景之门(苦心斋)先生傅路江字道源,经方派医家也。世俗皆称儒学,而能成教乡里者,无如先生用心也。先生幼承庭训,悬壶济世。自聆王先生演讲,慨然兴办学堂,自此弦歌不绝。而先生犹以为未尽。盖蒙童稍长,亦不忍去圣学而就利途也。是以学经义,习礼仪,游学京郊,托子殷都。先生断断休休,好与贤峻推心,有麟斋、量海堂皆其选也。某亦窃位西席,则先生但奉束脩而已,未尝一言以扰之;是能悠游经学,略邀薄誉。先生健谈而善学,每为人转述经义,而洞达过我;而先生亦谦然奉我上座。先生长我一循,而深夜燕谈,虽婚嫁之事无所隐,间居之思无所嫌,其诚意也若此。方今先生致力乡间,游说教官,开讲会于树下,训诸生以蒙学。其以孝悌礼仪立规矩,以兴汉报国励士气,可谓一张一弛,深得文武之道也。向有好道者微讽先生,而先生一笑置之。意地官师儒之任,但在骏奔走而已矣,诚非书生之侪也。

 

华夏复兴甲子癸亥(有麟斋)先生杨鹏字友麟,谷梁学家也。先生遍读群经,雅好大戴、道、墨,而独抱谷梁。所欲参证,尔雅而已。先生每叹武子为功臣,惜家法不纯,而谷梁适成绝学也。予以钟、廖二家问之,则曰:其谷梁耳。予深思之,乃知清学之弊,罪在造作,名为汉相,其实汉贼也。先生论谷梁,盖隐桓二公,善恶毕矣。春秋发为体例,寻其辞令,援以礼经,则此后大义,皆可类推。是以谷梁善经,而朴实无华;平易之中,微言尽矣。予好谷梁,尝为一二至言,从容气度而已,是犹在墙外也。先生家法虽重,却无门户之见。昔与量海堂先生游,亦主三慎而论诛心。与我既多,亦好小戴,并发春秋诛心,实本礼制。先生虽富经纶,而不假修饰,凡与人言,多曰不知;纵以谷梁论之,亦不过铺陈家说,虽蒙童可得其实也。是能虚怀若谷,每有深思。后于谷梁,挈仁不胜道一语,而大义毕见。以此反观诸经,足以振聋发聩!又以礼、正、道之异同启我。窃谓此问,三传同有,而谷梁为萃;三辞既通,而春秋尽在;然非谷梁家不足问也。先生少年倜傥,究非小康,为贫佣工,每为所欺,蹉跎至此,为妻所弃。先生好酒,而避世且不足,见国事网事如此,犹春秋昭定之乱,心痛也何如?又因好道,尝发冠巾之想,而恐为夫子罪人也。予谓之:忠君守道,皆儒所敬。不勤先王,何儒之有?是以相约汉学,而存心从容也。惜先生作文,文胜于质,四六英华,不足载道,更兼虎兕其野,麟凤无暇,是以著述无多。然先生年少,是大任有以待之也。(先生网名甚多,皆与谷梁有关,如九贤、殳木之类)

 

华夏复兴承冯志先生张延国字宗贤,公羊学者也。主为汉制法之心,继以三乐十二贤也。又辨内圣外王,以为儒者复礼而贯天人,非如道术之有内外也。辨尧舜之乐与孔颜之乐,以为后儒以庄解儒,适不明儒者之三乐也。公羊素称师法,而先生亦叹谷梁之善经。昔,甲子揭仁不胜道之说,而予与先生笑谈,曰:公羊实与文不与是也。予读左至昭定,每皆含泪,甲子亦然。先生曰:公羊则不然,至于所见世愈密而已矣。且夫公羊曰:其诸君子乐道尧舜之道与?末不亦乐乎尧舜之知君子也?制春秋之义以俟后圣,以君子之为,亦有乐乎此也。然则公羊之道在乐也。先生治公羊,初颇疑之。因景教见信起义之方,致其覃思也。又因甲子独治谷梁,而师法益明。先生尝谓:以今文彰古文。我则是也。末学起自左氏,尝谬公羊,稍敬谷梁,盖以春秋为史论耳。久之,而知公羊大义,又久之,而知左氏亦有大义,又久之,而知三传不违,群经所通;盖公羊学之力也。先生为矿业委吏,辗转冀鲁,深知民瘼。尝语曰:娼妓亦为人母,打手亦为人父。然而沦胥至此。此春秋之志,而先生良知春秋学所不足也。予固贫贱,自结识先生,多蒙资助。先生语我:尝见景教穷经之士而慕之,亦如景教例,愿出什一,以俾圣学!予尝以古文辞,而先生竭忠大义,不落门户,亦深待古文制作也。

 

华夏复兴舍园华胄先生兰玉献字舍园。先生为商人,故思皆质实可行。丙戌年曲阜释奠,先生一着深衣,乃知国事在此。盖以商业言之,一国之形象,即一国企业之品牌。中国企业所乏竞争力者,非民族产业无能也,盖国家形象不足也。是以先生一着深衣,乃知中国故有之形象,乃知此形象于一国之价值。先生以为,夫子昔日所为者,师道也。惟其为师,故分庭抗礼,忧道不忧贫也;惟其为师,故以人治人,不求备一人也;故曰温良恭俭让以得之。世道虽异,而师道不可易。然则夫子所游说者,古之诸侯也。今之诸侯,则企业是也。企业以白领为大夫,以员工为士,以消费者为民,以市场为天下。况其围墙之内,尽如专封;而其行乎市场,百姓是赖。然则社会之根底,政权暴力,人皆骂之;财权暴力,甘而受之;虽曰政治之皮相,不过政权、财权之赢消也。而儒生之任,岂专在致政?亦必救民于财权之神话也!先生先祖为大明祭酒,陆沉之后,筑堡河南,后人乃绝意仕途,以全孤忠。先生每念祖德,深知经营、为人,本为一体;厚生、利用,古今无殊。顾念流风,每欲兴学,不图商海沉浮,总难如愿。又思战略研究,为企业普及礼教,指点正道。方今乔迁姑苏,正有以待之也。

 

汉网溟之幽思女士张梦玥,自称周公夫人、作册梦,长于金文,善于考据,而作《梦周公》。我初受史家影响,颇以殷人作态(家本泰伯之后,此以地域言),而先生证以周公称王,扶危定倾之德。又近代治学,既无践行,亦乏正道。考源则摘寻奇异,而圆领、唐巾尽付夷狄也。先生力为辨析,备列古物。先生身为女子而无心繁华,然而出书不能,论文无用,生活所迫,佣工待时。

 

汉网欧阳雨曦女士迟玥璐字华瑶,主以形态分类汉服。盖国朝治学,既无礼义,又惑新奇。服饰则罗举名物,而袖长、幅宽无问津也。其时爱汉服者多,而文物无多,古文未理。先生力为归类,绘图以教。予读其《中国形象》,则领式、袖形,尽其精微,于古礼有所感怀也。先生又以兴明郡主自称,编辑明礼,倡导明服。而能一本礼学,以归雅正。后来大明论坛虽物备学丰,然而好器物者反为器,不若先生简要而正道也。先生好静而心高,不免憔悴于坎坷,至今书稿匮藏,以待时焉。

 

汉网杨清风女士胡凌字以珞。先生主黄老之学,有三统之志,而以诗经为心焉。故无仁义之漫谈,而执兴汉之要道。方今两湖颇言楚风,而和之者必绝楚于夏。先生乃证,诗言蛮荆者,荆州之蛮也,而楚固周之封国也。又春秋后服先叛,是以夷之;若夫秦晋无道,亦以夷之,春秋笔法耳。又考证二十四孝实出浮屠,是以背理无情,每以伤身为最也。窃观北朝佛像,并太祖旌表,足知二十四孝非礼教也,奈何时人多不辨之,适以罪某。有学者信说阳明家事,先生虽非心学,而不容轻薄圣贤,逞其私货也,乃力斥无据;又乱说李唐血统,先生虽非史家,不容厚侮先祖,夷狄猾夏也,乃备列史料。当年有烈女不畏强御,跳楼重伤,先生闻之,虽不主贞节,而嘉其自尊。时先生月薪无如数百,而抛出股票,独捐五万!惜至今报业打工,日不得闲;每欲退出,而家事不能也。

 

汉网冰冷的眼神(凯迪公孙老六)先生沈志奇字异人。先生奇人也。廿年前欧风美雨,颇滋浮薄之辈。当年先生欲为中国辩解,而为亲人所痛骂。先生乃发愤读书,但凡西史名著,字斟句酌,罗列成文。然后驰骋网上,以西学破洋奴,令西化派出尽洋相。先生曰:民族之兴,在其社会之有序,气节之可用。彼焉得以救国之名,而厚侮祖先,糟贱国人?若夫乱秩序,贬气节者,洋奴之为也!先生行文潇洒,嘻笑怒骂,备列西洋故事,而读者自正史观。缨绝之余,将深信华夏有以跻身世界也。先生委为狱吏,闲暇无多,但读史为乐,不以儒学自居。先生曰:儒学不能背负黑锅而行远。我之工作,为儒家扫除耳。先生前日集为《中国醒来》,而汉网曾德纲先生,行唐傅先生为之奔走。窃惟出版不难,难在无人代销,不便流传也。

 

济宁无言先生马培路字无言,朱陆一理也。先生旧为锦衣,通华夷政法,久而深知其弊,慨然述古之志也。乃挂冠读书,服膺紫阳。时无阖簪,先生徒生圣地,借酒读史,不知几年矣。后与洪先生南粤办学,始有奉贽。先生亦往说商界,方欲振兴。惜学风未正,浮华为多;商人好名,名士不足。先生知止,乃于乡友陈天先生旧宅,与二三弟子涵养心性,言传身教。先生颇爱文公易简,道而弗牵,而参之阳明知行,嵩蓭易略,董子苏注。独先生之学朱子,以其四书,不与语类,谓弟子或空谈,而道学本无佞也。当年往学蒋先生勿恤,据理质正,惟欲竭诚。前日得接段先生正元,别开生面,亦颇欣喜。盖天理在我,以公灭私,是能从容去取,无稍滞碍。先生之感段夫子,慕其参通也。然而交游既广,又知命功之弊,乃深感朱子之着实也。或将谓先生不笃。予答之曰:先生盖格物而后分辨也,故博学审问慎思然后明辨耳。若夫以墨守为贞一者诚不动心,然则知以正物,非晦庵之学也。先生性烈而心和,有下吏索人而拘其父母,则摆酒以喻亲亲相隐,官家亦为动容。有同乡办学而为吏所抄,则读律以告行其无事,锦衣只得罢手。今之大儒,好谈草根,多说教化。而先生久居乡间,父老把酒,独知王道易易,明德日新,乃惟修己化人。先生曰:今之教授,有位者也。惜有恒产者反为累,是不能得英才也。予曰:若夫办学之类,不过出一客厅耳,又何难?先生曰:无心,是以有畏。先生读书十年,皆兄弟周济,而犹能聚徒,月给膏火,正可见以财发身,为仁由己,谁能出不由户耳!先生处事练达,观人灼明,是以同侪倚重。然以一介务本之行,终不能劝在位好名之心;故先生侧身其间,唯欲无言。但与同道豪饮,言至先贤旧事,国事陵迟,座中出涕,其教弟子也有情。

 

京郊量海堂先生周爵字谈凤,陆王一脉也。问学,则曰:心学,理学之歧出也。阳明致良知,与圣经不谬,独于朱子有异,故作朱子晚年定论,实启纷争。然而如章氏所言,攻程朱者乃是假陆王,攻陆王者亦假陆王。象山阳明,志在治平,故不容滞碍也。阳明后学于四句教故作高深,则心学实无传矣。又心学既为歧出,则必反本而后正。然而理学亦歧出也。则反本当更有所本也。予曰:可看郑学。先生又曰:近日得琴。琴者禁也,初不解,而操之乃感。程子之论致知,亦物我自然之际而知之,非假强为也。此毛序所谓感也,有胜于格物之格也。马先生培路为朱子学,盖心有所感也。予曰:先生近读段先生正元书,亦将变矣。先生曰:变,则是朱子有传也。予曰:其如贞一者何?曰:姑待之。又曰:事事若有感云云。窃谓:是汉宋明学之通处也。先生谓心学无传,然曾国藩或当之;又论阳明之学本大学,思孟程朱主中庸,予知其志矣。先生幼承庭训,长于山林,读经习字,无曾旧染。今方鬻佛画陶埙,鸟兽同群。则早年身分之叹,犹在耳际;方今职责之思,亦彻肺肝。师承心学,不囿门户;心本澄明,不为止境;身处赤贫,不降其志,是见其规模也。

 

长白山书院鞠曦先生字白山,易学家也。先生逆数推卦,而与帛书合符,乃深叹卦序失传,后世不得十翼之真也。先生以承诺推定为哲学之元问题。反观西学,率以文化主体为承诺,每以哲学本体为告终,是其不能自洽,而弊在自以为是,从而各是其是,至于以非为是,自欺欺人。故先生发形而中论,以合形上形下,而恒有一德焉。生生之谓易,盖形而中者之谓人,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是故天命之(主体也),人至之(本体也),上下仁通,而能中和为是也。又吉凶生六业,而损益之道出焉。逆数三索,而咸、未济、益之益道出焉。是故允恭以持之,虚静以待之,为政也(承诺);允执厥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受命也(推定)。先生少年立志,为参性命,自修道功,历险境而终成。为求至理,遍读洋书,极观瞻而能复。先生道艺精湛而心怀侠义。当年东北苦寒,供电不稳,先生自行发电,乃读书不辍。无线电方兴,设备昂贵,而先生创改装之法,以嘉惠同道。先生尝谓:无线电之兴革,皆民间引重致远也。而时厂卫颇忌电波,有同道为之屈死。适逢先生主会,义不避祸,乃长音致哀,三省同声。网络来临,儒学兴起,先生深知正学乃能化民,道统方能济世。于是鼓舞同侪,编辑《恒道》,于今五辑矣;寒暑讲学,长白山间,于今四年矣。先生年知天命,而网闻近事,未尝轻心。论及时弊,每皆忿然,盖性本刚烈也。当年拜访先生。先生曰:知夫子之至道,然后归之;以夫子之至道,是以天下归之也。我则曰:但从先王而已矣,无所议。先生不悦。先生又曰:易学为本,极待人为。我则曰:易嫌形上,礼则形而中也。先生亦不悦。然而临行之际,先生久久远送,子虽不言,我知先生之心也。后来长白山书院会讲,临行前又与人争执失态,先生莞尔而已。乃知先生虽厉而温,颇爱后生也。方今称书院者多,而能有学有德者,长白山一处而已矣。


道里书院如之先生柯小刚字如之。先生上溯泰西,心通公羊;发明文质,论为道学。先生谓公羊如平民,朴质而野;左氏如贵族,富艳而雅。君子之风,事体之具,公羊不如左氏也。然而夫子之志,为汉制法,公羊固非一曲也。则学公羊者,当探文质而详世变,以为共和国通三统,而立王道也。盖自五四以来,国家尚质,每以旧俗为病。然而质者文之本,文者质之信。不立其文,百姓难化;虽竭其质,无所用也。是故儒学方兴,非但中国之文,将通古今之变,辅成泰西之质也。盖泰西之学或尚其智,或纵其情,不能五行相成,是难从容中道,以至道术为天下裂也。先生游历欧洲,知风之自,知微之显,良叹哲学之寖危。则汉语之西哲,当借夫子之临观,以为希腊先贤,拨迷雾而继绝学也。先生之论道,汉学之谓道也。或积跬步而步天下,或力洫沟而道江河,盖君子行远必自迩,登高必自卑,其仁通有渐,其成物有方,是其道无声无臭,而万方被化也。先生幼习翰墨,长从西哲,而学古之情,磨而愈坚。盖中哲西哲,皆本人事,疏其经典,绎其覃思,好道者固不以地域为崖也。先生师承汉学,义理汇通,其海氏之惠与?然则以中释西,存亡继绝,其报礼亦重焉。先生讲学网上,不事章句,点醒圣心。惧学者或耽逍遥之乐,而不得终身之忧也。先生自称质野,而不以礼文为繁缛;好言天道,而不以器物为微薄;身居学院,而不以草莽为鄙陋。比三年来,儒林未尝贵学,未尝敬贤。空谈王道,而学统无由;满心实用,而人才为空。当年我友,倡经学而伸大义,今或佣工为养,或沉潜待时矣。当日悲秋,真不知我辰安在也。惟先生读我博客,约我书稿,励我有成,乃知文明以健,中正而应也。先生又与我网站,邀我讲经,其信赖若此!而季惟斋先生《征圣录》即将付梓,有麟斋先生《谷梁学》时时垂问,盖先生深与山林同道之志也。窃惟书籍为兴学之先,学统为道统之先,则先生《经典与写作》丛书,有以待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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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也幸甚,交友至此,是能为学日益,为道日损也。家父隐园浮生,自我能言,教以诗;能行,教以篆;而喻我以公灭私,先人后己为要。飞鬌髪而好问,采衣而多求,家父响应力具,或时不备,必为说理,未尝捍格也。礼所谓幼子直视勿诳是也。不才生不足月,四岁断奶,受尽父母溺爱。幼时颠倒,入夜不眠,父母怀我,庭中摇曳,酸手苦心,以为当然。既长柔弱,放学迟归,必立路旁;行道左右,每为提耳。盖不登高,不临深,不服暗,不履危垣之礼也。自出外傅,庭训渐希,家父唯绳德方严,不容偏倚:课业看淡,与我从容;凡事问志,不论利成。予盖以难说而易事,畏而慕之。迩来读经既多,乃知细行之出典,大义之存心。盖家父志比延陵,身落衡门;德风余裕,坊肆不及,正深有待于不肖也。家母吴江氏,心宽性朴,曾无小事。家素贫寒,习让之时,尝厌我买书。时逢女节,学校命为母书。我则戏作之,压于床下。不意家母发之,是后再无难色。姥娘痿痹,家母侍席三年。姥姥执手命我,切切孝母而已。干妈张氏,成童相认,爱我读书,十余年矣。寒暖相顾,一如家母;时逢匮乏,每为所资。cici相知三年,待我奔南走北,相见渐希;默坐无言,涕泣如雨。伊尝以刚毅木讷为诗之至。飞思之经年,乃悟刚毅木讷近仁者,诸事之至道也。大刚必折,故继之毅,乃成悠久。虚极静笃,必形于木讷,乃合外内。不能者,非中庸也。又刚毅木讷者,内儒外道也。内儒则分定,外道以安人。分定者当禀诸刚毅,安人者莫贵乎木讷。反此者,不足语儒道也。刚者,高明也;木讷者,博厚也;毅者,悠久也,不曰知,仁,勇乎?故达于仁也。哀哉,难矣。噫!青衿未去,亲髪已白。

 

癸未年冬,家父赐我斗方:

 特立独行出本能,不为斗米摧眉行。

少年立志成大器,目满鹬蚌难相应。

弃学厌做随风草,闭门饱经也成龙。

世人非眼任压身,我自暗度陈仓穷。


乙酉年春祭,cici词:

仲春观礼以倾城,至此何人不动情。

起我衣冠长寂寞,还他天地一清明。

杏花烂漫师如在,桧木葱茏道可行。

散胙传杯歌扶路,一生块累一时平。

吴飞

己丑三八二仲夏


责任编辑: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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