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自由及自由意志

作者：吴笑非

来源：作者授权 发布

时间：孔子二五六七年岁次丙申十月初四日己丑

          耶稣2016年11月3日

答自由及自由意志

答：libre（freiheit，freedom），要注意中西方背景的不同。用中国话说，古希腊的哲学把行视为对知的障碍，与儒家道家的自然并无共同之处。中国各家都强调自然是循道，道是强名还是本体可以争论，但道无不生生，自然无不是自由其道，以成其生生。知行的方法在中国可以讨论，但知无非知此道，行无非行此道，且知此道者自然行之，必然行之，道亦无往不在此行，否则仍是不知。希腊式的自由观，或许生出种种小清新及一肚子不合时宜，但在中国，小吏又如何？樵夫又如何？所为之事即其良知，本无二事。设有二心，那是气质所蔽，是知不足，行不正而已。所以中国之言自由，无需在事外行外求，而思，深思，也无非事也，以为深思，求知可以自由，亦不过役于物而已，仍是气质所蔽，仍是不自由。此等分歧，只能说大家生活状态差别太大，根本是一个层次上说话。基督教谈libre arbitre（free will），盖以陡斯以言创生万物，其创之，非为之，于是就需要其造物自为之，于是就有了造物自为之的偏差，或罪恶。这种思路，是把他们奉为本原的logos与作为生物的arbitre视为间隔，乃至对立之物。后世西洋哲学虽抹除陡斯，但本原与生物的间隔仍被保留，或者仍以为不幸，或欲人为弥缝，但思想之出发点，总是视为需要人为说明的两个东西。中国亦无论哪家或哪家的哪派，皆以万物皆由本原出，其理则一，其气质则有清浊。其理既一，则一切弥缝皆是繁文，皆是支离。其气质有别，则各自有其工夫要做。

故中国诸家，对自由之态度，与中国匹夫匹妇人人所云亦无不同，不过说得学究些，汉学曰复礼，道学曰复性，心学曰致良知，道家曰致虚极，倘有此工夫，便生生之意受用无穷，亦勿入不自得。倘未有此工夫，那你行得几分，也就最多受用几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若不懂的知行合一的道理，去求这些自由、道体云云，都是横生枝节，该做什么做好什么就是工夫了，凡事够用就好，多了也消化不了。

西方的概念进来了，中国人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别跟着人云亦云，于别人一点帮助都没有，要汉文何用？

责任编辑：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