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善教者

栏目:文化杂谈
发布时间:2018-11-06 17:5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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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教者

作者:安宁

来源: 《中华读书报》

时间:孔子二五六九年岁次戊戌九廿三日丙申

           耶稣2018年10月31日  

 

我们的文化这样看待教育:“建国君民,教育为先”(《礼记·学记》),认为“化民成俗”,须由教育入手。教育一以贯之的地位和使命在当下的社会语境中,进一步得到凸显。

 

自世纪之交,知识经济、信息爆炸、大数据、人工智能等语汇刺激着人们的神经、变革着人们的生活。信息技术的突飞猛进延伸着人类官能的触角,但也威胁着人自身的主体意识、社群关系。诚如康宁女士所言:“人对自身价值的崇拜被对技术(机器)的崇拜所取代,以至于人对物的兴趣远远大于对人的兴趣,物(机器)成为人的主宰”(康宁:《网络化与大学教育》)。体现在课堂上,教育者需要跟电子移动设备博弈,争夺学生的专注力。

 

信息洪流裹挟着现代人急速向前,尤其是敏锐接受新事物的年轻人,机器世界给予他们便利,但也带来强烈的精神冲击和压力,他们亦渴求摆脱信息垃圾的干扰,学会消费、利用、选择、处理扑面而来的网络资源。同样面临危机的,还有我们的传统文化。覆盖全球的信息网络消弭着种族隔阂,但也冲击着民族文化,如何汲取、保有、传承华夏文明的精髓,成为日益紧迫的问题。

 

对于大学和大学教育者来说,如何在传统与变革之间追寻平衡,在信息的爆炸声中带领学子进入“一块宁静的思维空间和温馨的情感家园”(康宁:《网络化与大学教育》),成为历史赋予我们的使命。

 

自古以来,“严师为难”(《礼记·学记》),而教师能否取得学生和社会的尊重,仍取决于其自身的素质。我们中华文化的根基,植于“修身”一词,正如被称为“入德之门”的《大学》所言:“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在全球化语境下的知识经济时代,教育者如何萃取传统文化的精义,武装自身,利用传统的力量驾驭信息的便利,成为一个令人心动、充满挑战的契机。本文仅突显儒家思想中的三个概念,看它们对今日教育者的指导意义。这三个字是志、诚、智。

 

今天的教师,仅是“博学之”(《中庸》),已经不够。信息时代的到来,已经把教育者从知识的重要来源或主要来源,变为来源之一。相比于学生一开电子设备就可以获取的大数据,教师靠一己之力所做的积累,已是杯水车薪。在这种情况下,教育者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处境和定位,从知识的拥有者、传授者向学生的精神引导者蜕变。生活在“云端”时代的学子,最大的问题之一是迷茫。正如古人所说:“士先志。”(《礼记·学记》)教育者的核心要务由知识的传授转向对学生的人生指导,引导他们明了自己的心志,立下一生的志向。机器时代、人工智能,越来越将人的存在推向虚无,当代学子“志”在何方呢?在此情境之下,如何助力学生挖掘人之所以为人的意义所在、培养他们的批判性创新思维,成为教育者面临的根本性挑战。

 

而对儒家“诚”的理解,可以借助《尚书·康诰》中的一个比拟:“如保赤子。”人间父母呵护的是幼儿稚嫩的生命,如手捧风中之烛,不敢有丝毫懈怠,而教育者塑造的是受教者的灵魂,唯有像父母哺育稚子一样,心诚求之,把脉其成长所需,才有可能开启其心灵成长之门。数千年前,华夏教育病于教者“使人不由其诚”(《礼记·学记》),学习者“隐其学而疾其师”,今日何尝不是如此。教育者首先需要练就的,是“诚”的功夫。

 

“智”是儒家的另一个重要概念。孔子说:“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论语·子罕》)当弟子樊迟问他什么是“智”时,孔子回答:“知人。”(《论语·颜渊》)作为教育者,知人的本领尤其重要,以此方能避开“教人不尽其材”(《礼记·学记》)的误区。在经济发达、生活相对富足的今天,要做到知人善教,尤为艰难。福柯表达了这样一个观点:当人们的身体不再受罪的时候,心灵的苦可能更深。现在的学子,绝大多数不再受衣食之苦,但他们的精神、心理压力却是国人从未体味过的,他们的苦和痛埋得更深、他们的心灵之门关得更紧,教育者要做到知人,越发艰难,但又不能望而却步,需要迎难而上,借助心灵之诚、心理知识和用心观察,进而运用“道而弗牵,强而弗抑,开而弗达”(《礼记·学记》)的方法,开启学生的自我认知之门。

 

美国的一位名师,丽塔·皮尔逊(RitaPierson)说:“我是一个教育者,生来是化民成俗的。”我们需要的,或许就是这样一份自信。通过自身的修为,做到“善教者使人继其志”,把汲取和传承民族文化精髓的精神和意志传递给我们的学生,让我们的民族在全球化的舞台上,亮出自己的色彩。

 

责任编辑: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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