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蔬菜，都吸收了天地的精华

作者：许石林

来源：作者授权 发布

           原载于 “许石林”微信公众号

时间：孔子二五六八年岁次丁酉二月初三丙戌

          耶稣2017年2月28日

北方过去直到春分时节，也没有当年新生的新鲜绿菜吃，在暖室发豆芽上面做文章，豆芽就是那时候北方迎春的春菜——春分时节，一盘拌豆芽，称荐春，也叫春盘、荐春盘。北京人吃春卷，要卷豆芽，豆芽两头掐掉，称掐菜。

南方不止有统称春菜的各种春天生长可采食的菜，而且有专指春菜的青菜。两广闽越所产，自然数不胜数，长江两岸，也很多。去年初春在南通，见小桥流水人家，门前花木初绽，菜畦葱绿，南方人仔细，收拾得很整洁，观之令人非常羡慕。

广东所谓春菜，单指一种像芥菜的莴苣科植物，用排骨与其同煲，称春菜煲。别处似乎没有。春菜微苦，有解毒作用。但广东的青菜实在太多，所以春菜不会有突出的地位。

我所喜欢的，是这样一种春菜：广东陆河人称菜茶。菜茶在徽州、汕尾等地有多种做法，我不了解。但吃过一种，至今想起来，似乎口腔里又回味起春天的香味，在深圳弘轩，酒足饭饱后，主人端上来一小碗绿色的稠乎乎的汤，端起，就闻到一种青苗才有的香味，喝一口，满口清香，略略有些涩苦。汤里不加任何调料，也分辨不出什么食材。经介绍可知，这是广东陆河的特产，每逢初春，妇女到山野中去，将各种树木刚刚发芽的嫩尖采摘下来，回去在做擂茶的大缸里用木棒慢慢地将其混合擂成细磨，入锅，加热水烧开，就做成眼前这一道“菜茶”。

我有限的品尝经验：陆河的菜茶与汕尾的菜茶不同，深圳举人爷的菜茶，没有植物青嫩的叶芽，而是一碗炒米、杂菜做成的菜粥，味道也很好，尤其是切碎的酸菜，很解油腻。

我有一种没经论证的观念，认为人应该多吃春天的蔬菜，这些蔬菜都吸收了天地的精华，其能量营养强大，对身体有益。

北方人所谓的春菜，无过初春新韭、头茬苜蓿。苜蓿许多人不熟悉，陕西人吃得多。春天苜蓿做菜卷，也叫菜龙。稀饭锅里下一把苜蓿，粥汤色翠绿，的确是春天的感觉。谷雨前几场雨，苜蓿会长得非常好，能吃好几茬，这东西可能用这种美味故意引诱人掐它异样，越摘掐，它后来生长越旺。

立春日，如果有一盘韭菜上桌，叫荐春、荐韭。北方的新韭菜，滋味浓厚长久，加上一些野菜包素饺子，非常美味。我家门口一小块菜地，菠菜多得吃不了，一半让邻居割了去喂羊，稍嫩一点的，加点韭菜做菜团子。到清明节，小菜畦里的紫红色莴苣叶子，非常肥美，掐一把，用开水浇一下，断其生，再干绞凉拌，炝一点干辣椒，是佐粥的妙品。

四季分明的地区，春天发芽可食的植物多得吃不过来。清明节我回老家的时候，看见门口小菜畦的野生荠菜，有的已经抽了高高的苔，都开花了。农谚：“三月三，荠菜花儿赛牡丹。”荠菜这种春天非常让人喜欢的野菜，之所以让人随意挖采，还年年挖采不绝，大概是由于它的习性：给一个机会就快速地生长，荠菜的花儿，从春天就开，荠菜一直老得不能吃了，它还开花结籽，为的是种子不断地繁衍下去。这很像我在新疆喀纳斯看到的野草，在能开花的时候拼命开花结籽，顽强地繁衍生命，生生不息。

                                                    2016年4月7日 

责任编辑：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