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时亮《<朱子家训朱子家礼>读本》出版暨简介、目录及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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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7-01-22 12:5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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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亮《<朱子家训朱子家礼>读本》出版暨简介、目录及序言

 

  


书名:《朱子家训 朱子家礼》读本

作者:时亮

出版社: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6-8

 

【内容简介】


家训,是古人对子孙家人的一种告诫、约束形式。训,即原则,规矩。家训,即告诫家人在日常生活之接人待物中,应当用心体味遵守的基本原则。历代“家训”都往往以简明扼要又朗朗上口的方式,讲明劝善戒恶的处世之道。《朱子家训》历代相传为南宋朱子所作。全文仅三百余字,却堪称字字珠玉。《朱子家礼》则是朱子参考古代礼制的规定,结合南宋时代的生活实际,所确定下来并予以推广的一套日常礼仪规范,后世因而称其为“朱子家礼”。而《朱子家训》则堪称是对《朱子家礼》之原则与精神的高度凝练,二者在后世的使用范围极广,影响亦极为深远,由南宋经过元明清与中华民国时期,至今在汉文化地区的各地风俗习惯里面,都还能辨识出《朱子家礼》所产生之影响的种种痕迹。该“读本”是面向大众,将《朱子家训》与《朱子家礼》做一种简明解释和通俗翻译的尝试,希望借此能对传统文化之复兴,及华夏礼仪之重建略尽绵薄。

 

【作者简介】

 

时亮,字仰之,安阳人。法学博士,中国海洋大学法政学院副教授,主讲法律史学类本科与研究生课程。有独著《民本自由说》,论文《民本思想的理论结构及其现代转化论纲》等。尝有联自勉曰:“读经典法圣贤行行止止;说大话做小事老老实实”。

 

【目录】

 

序言:复家族·兴家礼·促善治

 

朱子家训 

朱子家礼 

家礼序

 

卷一通礼

 

一、祠堂 

二、深衣制度(略) 

三、司马氏居家杂仪

 

卷二冠礼

 

一、冠 

二、笄

 

卷三婚礼

 

一、议昏 

二、纳采 

三、纳币 

四、亲迎 

五、妇见舅姑 

六、庙见 

七、婿见妇之父母

 

卷四丧礼(略)

 

卷五祭礼

 

一、四时祭 

二、初祖 

三、先祖 

四、祢 

五、忌日 

六、墓祭

 

附录:朱伯庐治家格言

 

《<朱子家训朱子家礼>读本》序

——复家族·兴家礼·促善治

 

中国正在经历一次强劲的文化复兴,而对关涉“齐家”之传统智慧的积极吸纳,乃是这场文化复兴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自古以来,华夏文明就十分看重家族治理,借以施行礼义教化。位居“五经”之首的《尚书》,在开篇记载尧帝的德行功业时,说了这样一段话:

 

“帝尧曰放勋,………

 

克明峻德,以亲九族。

 

九族既睦,平章百姓。

 

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这段话翻译成白话,大意就是:帝尧认识并发扬崇高的天德,从而使自己的九族亲人都亲善和睦。在九族亲善和睦以后,他继续认识和发扬崇高的天德,在部落联盟中任用恰当的人选作为首领与长官,使各个部落都得到了良好治理。在部落联盟得到良好治理以后,他又继续认识和发扬崇高的天德,使天下万国万邦都做到了协调和睦。即,在尧帝治理天下,达到普遍善治的过程中,他对家族的有效治理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尚书》所描述的这个过程,后来在更加具有普及意义的《四书》的第一篇《大学》里面,由曾子做了如下更为普遍性的提炼:“知致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也就是说,只有认识了光明伟大的天德,才能够做到意念诚实;只有意念诚实,才能做到心思端正;只有心思端正,才能做到行事合宜;只有行事合宜,才能让家族上下有序;只有各个家族上下有序,才能让国家治理良好;只有各国治理良好,才能够天下治平。在这个从个人到天下的理论合理化过程里面,家族依然居于枢纽位置。

 

另一方面,从尧舜时代就奠定基础的华夏礼仪,经过千余年的传承损益,在西周初年,以“周公制礼”为标志,完成了一次新的伟大综合,也使华夏文明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孔子对此的评价是“周鉴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即是说,周在吸收夏商两代文明成果的基础上,达到了华夏文明的最高峰。而此时通行在华夏大地上的各种礼仪,有一个非正式的总名,即是“周礼”。后来,这些礼仪中的一些部分,因为各种原因而被学者们记载成书并流传下来,最初所形成的就是《礼》这部经典。后世也把它叫做《仪礼》,以区别于成书较晚的另外两部经典古书:主要记载周代政治制度的《周礼》,与主要记载孔子及其学生们讲论礼仪之原则与道理的《礼记》。在传统时代,这三部经书被合称为“三礼”,而在《仪礼》和《礼记》所记载的内容里面,有很多都是行之于“家”[1]的各类仪节。

 

《尚书》、《大学》、《仪礼》和《礼记》等古代典籍所记载和教导的这些信息,在后来两三千年的中国历史上,被一代又一代读书人不断地研读、讲论、并付诸实践。与之相随,“齐家”也就成为了中国文化史上头一等的大事。事实上,正是家族,在传统中国文化里面,成为了沟通个人和各种类型的公共领域的第一个实践场域。通过家族生活,并以相应的方式参与家族治理,使得传统文化中的人,尤其是士人,首先得以走出个体人(individual)的一己之私,而参与到具有公共意义的族群事务之中;其次则锻炼了人们,尤其是士人,遇人治事的经验与技艺,并以此经验与技艺为基础,借着“家-国-天下”的文化意象,不断向着更为广阔的治理空间延伸。从秦汉之际的儒生与循吏开始,史书上对此类人物与事迹的记载,就蔚为可观;而宋代儒家在这方面则表现得尤其卓越和突出,为后人留下了极为丰厚的思想文化遗产。

 

宋代在我国历史与文化上的地位非常特殊。而近年来的学术研究,也正在逐步改变宋代积贫积弱的一般性看法:积贫一说,已不足为训,因为有足够的研究成果和可靠数据表明宋代不贫;至于积弱一说,主要由于宋初立国,鉴于唐末之乱,定崇文抑武之国策,广行文教而不崇尚兵事,故而从外事上看,宋代确实有某种“弱”的表现。然而这样一个夹身于辽金西夏蒙古等虎狼之国中的“弱”的宋代,居然能够前后延绵三百二十年,而且不止绵延,还创造了我国历史上思想、文学、艺术、政治、经济、法律、科技、航海等多方面罕有的辉煌成就,而这些成就的取得,如果没有一个较好的内政治理,乃是完全不可想象的。故而,从内事一面来看,宋代却堪称我国历史上少有的一个盛世王朝,而支撑起这个盛世王朝的最重要的基础之一,就是宋代儒家士人通过“齐家”的努力,经由家族治理的合理化,而有意实现的基层社会的自组织化。

 

宋代以前,中国社会的分层比较严格,具有某种形式的贵族社会的特征。经过唐末五代的纷争与残杀,从汉末开始的门阀世家与巨姓大族几乎泯没殆尽,于是从宋代开始,传统中国社会快速地进入了一个平民化时代。与此相呼应的另一个文化史与治理史现象,就是从宋代初年开始,平民家族在各地大量形成。从宋初到宋末,在各地所出现的义庄、乡约、社仓等组织,以及家训、规范、家仪、家范、家礼等具有规范意义的家族文献,虽然彼此的侧重点与所涉及的范围有所不同,但大抵都属于同一类型:读传统经典文献出身的儒家士人们,在因血缘而形成的自然家族上面,通过以“齐家”为核心与基础的文化性制度设计,努力实现基层社会的良好治理。这就是司马温公(即司马光)在北宋撰写《家仪》,以及朱子在南宋撰写《家礼》的基本历史背景。当司马温公的《家仪》、朱子的《家礼》等出现以后,很快就借着因为科举、学校及书院等而形成的教育与学术网络,迅速地传播开来,并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历史影响。

 

相比于宋代其他家礼类型的文献,朱子的《家礼》较为晚出,因而可以借鉴前人成果,以做到更为完善;而朱子本人,在学问上又是旷代宗师,故而其《家礼》确实做到了可足师法;最后,朱子七十余年的一生,居官治事的时间甚短,而开办书院、四处讲学及勤于著述的时间则甚长,于是《家礼》借着正式与非正式的教育与学术网络,在当时及后世所发挥的影响都极其之大。至明清两代,朝廷除官刻《家礼》外,甚至还以《家礼》为范本,制定颁布通行天下的基本礼数,其影响更是日见其深。直到今天,各地乡间在进行婚丧嫁娶等事务时所遵循的传统礼俗里面,都还可以发现《朱子家礼》或深或浅的痕迹。由于历时久,影响大,使得《朱子家礼》传刻多,版本也相对复杂,甚至连该书的《真伪》都一度引起过很大的争议[2]。

 

“读本”以《朱子家礼》为主体,共包含三部分内容:首先是简明扼要字字珠玑的《朱子家训》。据传,《家训》为朱子晚年所作,也是朱子一生治学治家遇人处世之思想与经验的高度凝练和总结,可以看作是《家礼》的总纲,故而把它放在前面,以方便读者尽快把握《家礼》的原则与精神。第三部分是明代学者朱用纯的《治家格言》,因其主题与《朱子家训》相近,并且极为通俗易懂,又经常被人与《朱子家训》相混淆,故而以附录形式放在书尾,供读者比较阅读。中间的第二部分,则是作为“读本”主体的《朱子家礼》,共分五卷:第一卷为“通礼”,顾名思义即是通于古今,行于天下的基本礼仪。“通礼”首先是“祠堂”,这是朱子首创并予以特别强调的,其着眼点主要是注重“慎终追远”对于齐家与治国,即善好生活(秩序)的根本意义。其次是“深衣制度”,因其过于艰深,且已难以再行于今日,故“读本”从略。最后是“司马氏居家杂仪”,即朱子从司马光相关著作里择要选录的一些内容。第二卷是“冠礼”,分别以“冠”和“笄”记载了男子成年为其举行冠礼,与女子成年为其举行笄礼时,所当遵行的各种仪节。接着“冠礼”之后的第三卷是“昏礼”(“昏”即是“婚”),细致记载了缔结新的婚姻关系过程中,从“议婚”到“庙见”及俗称“回门”的各个环节所当遵行的仪节。第四卷为“丧礼”,所处理的事务即所谓“慎终”,其中所记之内容极为繁复,而且已经绝难适用于当今城市化的生活,故“读本”亦从略处理[3]。第五卷为“祭礼”,所处理的事务即所谓“追远”,所记内容根据不同的祭祀时节、不同的祭祀对象以及不同的祭祀场合,对所应当遵循的各种仪节,做了甚为详细的安排。五卷内容,根据古礼,因时损益,主次分明,细致周详,通过对仪节合理有序的安排,朱子把《大学》中“诚正修齐”的崇高理念,一步步落实在了具体而微的日常生活之中;至于其间所贯穿的基本精神,则是《论语》所讲的“孝悌”二字[4]。

 

“孝悌”为传统中国文化之始端,“仁义”为传统中国文化之精髓,“家”则是“孝悌”与“仁义”的第一个实践场域。从血亲互爱相濡以沫的“家”开始,经由“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实践路径,“孝悌”与“仁义”的惠及范围得以层层拓展,并最终指向那至大无外的“天下”。即,传统中国文化所理解的善好生活,以“家”为其中轴。传统中国文化所实践的良好秩序,以“齐家”为关键。目前,生育制度在大陆地区已经开始逐渐复归常态,故而,在可以想见的那个不会太远的未来,以血缘为基础的自然家族,将会在各处普遍地重新出现。这注定了是一个社会学意义上的必然现象。

 

但是,因血缘而生成的自然家族,其自然而然地(即本能地)遵循的行为原则是“亲亲而爱私”[5],却并不会自然而然地就长成为有丰富文化承载,并指向更大范围之优良秩序的活性组织单元。虽然自然之血亲家族固有的价值(亲亲)会随之而来,但自然之血亲家族内在固有的麻烦问题,也必然接踵而至。因此,乃需要那些被更高文化信息所浸润,并期待着实现普遍善治的担纲者们,通过持续不断地有意识的努力,才能逐步克服因“亲亲爱私”而带来的“务险”与“力征”,从而将自然生成的血缘性家族,提升为文化养成的社会性家族,并由此出发,建设更大范围的优良秩序。宋代士人通过“齐家”的努力,在这方面所取得的文化成就,堪称是前无古人,不但功在当时,为宋代盛世奠定了良好的基层秩序基础,而且开启来者,泽被后世千余年,其流风遗韵,至今犹存于乡间海外。

 

如今,中国文化又一次迎来了其迈向复兴的时代机缘[6]。毫无疑问,以人类在二十世纪所遭受的普遍苦难为背景,这场文化复兴所要面对的历史任务,更加地艰巨而且复杂。于是,这场复兴的参与者,也必须把思想与行动的根须,深深地扎在中西文明三千多年丰富积累的深厚土壤之中,尽其所能地吸收一切可能吸收的营养元素,才能比较可靠地理解、应对和解决所面对的复杂问题。而其中必然会出现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认识与应对即将再次到来的自然血亲之家族?由乎此,传统文化中关于“齐家”的那些智慧,尤显其弥足珍贵。

 

故而,复家族,是为必然;兴家礼,是为必需;促善治,是为所盼:以获得良好治理的家族为基础,通过与其他社会单元的协调合作,实现基层社会的良性自组织化,由此奠定未来之华夏善治的社会基础。百年痛史,斯为正道;来日方长,路在“齐家”。而赵法生老师及其同仁,多年来一直坚持行走在山东的乡间街上,竭力为基层乡村秩序的合理重建,注入来自传统文化的宝贵讯息,已然是时代之先行了。

 

特别感谢赵老师盛情相邀,使愚者如我得以忝列编写丛书的群贤之间,并在写作的过程中读思新知增益不能。由衷感谢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的翟江虹社长和编辑汤慧芸女士,在拙稿的编辑校对与文献核正过程中,两位女士都付出了许多实实在在的辛劳。感谢吾妻兆芝女士,如果没有她再三再四的鼓励,我几乎无法完成这部书稿,——更何况,她还要照顾两岁多的犬子时来,而腹中又怀着一个让她寝食难安的老二呢。至于我自己,因学力不逮,加体悟尚浅,写作中时感捉襟见肘的困顿。虽已尽力,错谬难免,责任当然是我的。惟学海无涯,愿读者谅之,亦愿贤达教我。

 

时亮

 

识于琴岛崂山

 

公元2016年7日25日

 

注释:

 

[1]“家”的含义,在我国历史上有过很大的变化,但是对于理解唐宋以下的“家礼”则没有什么妨碍,故而本书对此暂且搁置讨论。

 

[2]关于《朱子家礼》的版本流传及辨伪等问题,请参看上海古籍出版社与安徽教育出版社于2010年联合出版的《朱子全书(修订本)》第七册所收《家礼》的“校点说明”。“读本”所用《家礼》的底本,为网友根据四库版《家礼》整理的电子版,因其错讹较多,故在写作中参照《朱子全书(修订本)》所整理的这个版本做了校正。另外,译注者对两者中皆有的明显不当的句读,也做了一些调整。

 

[3]读《家礼》此卷文字,笔者早些年在乡村生活的许多经历,尤其是多次参加族中长辈之丧葬事宜的经历,不禁浮现眼前,历历在目,宛如昨日一般。然而,本卷所记的各种仪节,虽与我当年所见与所行者多有印证,然而却已经绝难适用于当今的城市化生活,故而予以割舍。而且,即使在笔者之乡村故土,这些仪节近年来也随着乡村的急剧衰败而衰败了,甚至随着祖辈们的去世而遭受了极速的遗忘。想来不免伤悲。

 

[4]《论语》在开头部分即讲“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5]《商君书》最早对这种自然血亲之家族存在的危险做了观察和描述:“……其道亲亲而爱私。亲亲则别,爱私则险,民众而以别险为务,则乱。……民务胜而力征。”就是说,这种情况下,老百姓所遵循的原则是亲爱自己的亲人,且只顾自家的私利。只亲爱自己的亲人,就会对别人予以不同对待;只顾及自己家的私利,就会带来危险。人口多了,而大家都只亲爱自己人、只顾自己的私利,就会乱。

 

[6]之所以说是“又一次”,是因为汉代儒家尤其是宋代儒家所做的,就是在当时的历史境遇中,通过吸纳新的文化因素,处理新的时代问题,而努力实现他们视其为“传统文化”的复活和新生。读北宋诸儒(如欧阳修等)的文集,最能清楚看见这种问题意识。而我们当下的这场文化复兴,也必须是吸纳西学基础上的“传统文化”的复活新生,决不可以假传统文化之名来拒绝吸纳西学的优良元素。后者所上演的只能是固步自封的复古闹剧,也注定是此路不通的死胡同。

 

责任编辑: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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