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平 著《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研究》出版暨自序

书名：《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研究》

作者：李耀平

出版社：北京大学出版社

出版年：2025-5

【作者简介】

李耀平，文学博士，福建教育学院副教授，语文研修部高中语文教研室主任。主要从事先秦两汉文学、中小学语文教育研究，近年来在《光明日报》《语文建设》《中学语文教学》《河北师范大学学报（哲社版）》《诗经研究丛刊》等刊物发表论文近30篇，参编由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国学读本》一部，主持福建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一项。

【内容简介】

《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以下简称《陆疏》)是三国吴人陆玑的一部诗经学研究著作，该书突破汉儒关注名物人文意义的传统，开辟以考据名物治《诗》新途。《陆疏》在诗经学、《诗经》名物学、博物学乃至本草学、农医学等领域均具有不可忽略的学术价值，但迄今对它的研究成果寥寥，对《陆疏》成书原因、《陆疏》与《毛诗义疏》《毛诗草虫经》的关系、《陆疏》今本与《毛诗正义》的关系、《陆疏》训释体例与理念以及训释特色与局限、《陆疏》的学术渊源、《陆疏》体现的饮食文化、《陆疏》对后世《诗经》名物学的具体影响等诸多问题还缺乏足够讨论，故本文从上述问题入手，对《陆疏》进行全面、系统研究。

【目录】

绪论

第一章《陆疏》作者与成书

第一节《陆疏》作者考辨

第二节《陆疏》的成书原因析论

第三节《陆疏》的书名及性质

第二章《陆疏》版本考论

第一节《陆疏》版本三题

第二节《陆疏》主要版本异文辑录及推论

第三节《陆疏》今本与《孔疏》关系考辨

第四节《陆疏》志林本再考

第三章《陆疏》训释系统探析

第一节《陆疏》训释理念与体例

第二节《陆疏》训释方式与术语

第三节《陆疏》训释特色与局限

第四章《陆疏》的学术渊源

第一节《陆疏》对《毛传》《郑笺》的继承

第二节《陆疏》对《尔雅》的继承

第三节《陆疏》对《神农本草经》的继承

第四节《陆疏》对《方言》《山海经》的借鉴

第五章《陆疏》对名物“食用”价值的偏好

第一节《陆疏》呈现的庶民饮食结构

第二节《陆疏》所涉丰富的口味与传统食品制作

第三节《陆疏》体现的庶民饮食文化层次及其饮食思想

第六章《陆疏》对后世《诗经》名物学的影响

第一节 文字类著作

第二节 图说类专著

结语

附录1:《陆疏》历代志、序、跋等辑录

附录2:《诗经》名物学述论

参考文献

【自序】

古籍是连接历史与现实的津梁，古籍整理与研究是中国古代文学学科建设中一项基础性工作。只有基于科学、准确的史料，才能得出科学、准确的研究结论。这科学、准确主要依靠校勘、注释、考证等工作来实现。从学术研究角度看，目前古籍整理已经由传统的文本整理，外延到考据与研究。

中国的名物学历史悠久，到中古时期已是经学一个分支，在诗经学中自成一系。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以下简称《陆疏》）是中国第一部研究《诗经》动植物的专著，该书突破汉儒关注名物人文意义的传统，开辟以考据名物治《诗》的新路径，奠定了后世《诗经》名物学基础，在诗经学、博物学乃至本草学、农医学等领域均具有不可忽略的学术价值。《钦定四库全书提要》评价《陆疏》是研究多识之学不容忽视的最古资料。《诗经》展现了从西周初期到春秋中叶五百多年周人“全景式”生活画卷，不管历史细节呈现，抑或文学艺术创造，很大程度上是通过名物的运用得以实现。研究《诗经》名物是把握其诗旨及艺术特征的重要基础，而要研究《诗经》名物，不得不以《陆疏》为基础。因此，以《诗经》名物学为切入点，进而对《陆疏》进行系统研究，有助于发掘《诗经》这部经典的文学、历史价值，推进诗经学研究。

然而，虽然在新的学术观念推动下，《诗经》名物研究近年来逐渐成为一个深具研究价值的前沿学术领域，但迄今对《陆疏》的研究仍比较薄弱。通过爬梳文献发现，虽然目前《陆疏》研究处于《诗经》专题研究前沿，但整体来看，还存在不少问题：

其一，《陆疏》今本版本问题尚存诸多疑点。专书研究首要注重专书整理，要对版本、校勘进行鉴别，此为后续研究的基础。但目前一些校本改字所据标准不统一，可能离祖本原貌更远；一些校本据后世文献大量增补，未必可从。《陆疏》今本版本问题迷雾重重。比如，《陆疏》今本版本源流如何？孰为祖本？《陆疏》今本与《毛诗正义》关系如何？这是探求《陆疏》今本祖本原貌，进而确立《陆疏》今本间关系的基础。《陆疏》今本多存错讹，孰为善本？需遴选善本作为研究底本，这是严谨分析、合理论证的基础。以上问题，现有研究未在全面对校今本的基础上进行微观分析、宏观比较，所得结论有待商榷。

其二，对《陆疏》训释系统尚未深入、系统研究，对其偏好名物“食用”价值的现象并未关注。一方面，既然《陆疏》构建的训释系统成为后世《诗经》名物训诂的典范，那么《陆疏》训释理念、体例、方式、特色与局限分别为何？它对《尔雅》有何承继与超越？另一方面，《陆疏》训释有一个特殊现象，即较之《毛传》《郑笺》等传统注疏，更关注其“食用”价值，这种训释倾向拓宽了传统经学、名物学的研究视角和路径。名物是文化的载体，透过《陆疏》由表面“名物”延伸至深层“人事”之训解，可窥见当时怎样的饮食文化？

其三，对《陆疏》诞生的社会土壤及学术渊源缺乏深入探讨。经典文本都不会诞生于真空地带，它们往往反映一个时代的学术与思想动态，是传统学术积累的结晶。《陆疏》为何能在三国时期以迥异于汉儒治《诗》的方式出现？究竟有哪些社会动因及学术积累促成其诞生？除以《毛传》《郑笺》为起点展开训释，它与《方言》《说文解字》乃至《神农本草经》《山海经》有何学术渊源？

此外，《陆疏》对后世《诗经》名物学（包括日本这一研究领域）有何具体影响？呈现怎样的传承轨迹？

以上诸多问题，目前学界还缺乏足够讨论，故本书重点围绕上述问题，对《陆疏》进行全面、系统的研究，努力作了如下的思考与探索。

要厘清《陆疏》的版本源流，需要熟练运用目录学、版本学、校勘学理论与知识，全面对校《陆疏》今诸本；在此基础上，考察《陆疏》今本与《毛诗正义》的关系，以探求《陆疏》今本祖本原貌。要把握《陆疏》的训释系统，则需运用训诂学理论与方法对《陆疏》文本进行整理、分析，同时，要向上溯源，探寻《陆疏》对辞书之祖《尔雅》的继承情况；还要向下延伸，梳理后世《诗经》名物学代表性著作对《陆疏》训释的继承表现；通过这样的研究路径，探究古代名物训诂的书写体例，清晰把握《陆疏》对后世《诗经》名物学的具体影响。要探寻《陆疏》的学术渊源，就得把握《陆疏》内容涉及经学、农学、本草学、训诂学等诸多领域这一特点，尽量广泛阅读相关文献，寻找蛛丝马迹，刺激思考灵感。《陆疏》援据浩汗，难以尽析，本书参照臧庸对《陆疏》引用情况的统计，一方面立足学理，选择《毛传》《郑笺》《尔雅》进行论析，因为《毛传》《郑笺》是《陆疏》训释起点，《尔雅》是辞书之祖，是后世《诗经》名物训诂必参宝典；另一方面立足《陆疏》文本，选择几类《陆疏》虽未明确提到或仅偶尔提到，但经文本比对、分析，发现它们之间有一定承袭性的文献，比如本草著作《神农本草经》、地志著作《山海经》与辞书《方言》等。要研究《陆疏》对名物“食用”价值的偏好现象，需要进入中国饮食文化史、中国食料史，把握中国古代食生产、食生活等人类基本生存活动历史、膳食结构的变迁，了解中华民族饮食文化呈现的区域性、层次性等特性，理解中华民族饮食民俗、中国古代饮食思想，尤其要深入研究魏晋时期的饮食文化、人们的食事活动，等等。为了让《诗经》名物变得直观可感，本书还比较、参考《毛诗名物图说》《毛诗品物图考》《诗经名物新证》《诗经动物释诂》《诗经植物图鉴》等研究成果，以期文献与图像通释互证。

总之，本书聚焦《陆疏》，通过考察历代经学、名物学、本草学等相关文献记载、研究成果，综合运用版本学、训诂学、校勘学等相关学科理论知识，旁涉民俗传统、考古材料等，相互启发、相互参证、相互借鉴，以追踪《陆疏》的成书动因、版本源流、训释系统、学术渊源、传承轨迹等，以期更全面、深入地理解这部经典，在更宏阔的生态中把握《陆疏》的学术价值。

本书研究过程中遇到的困难不少。比如，《陆疏》今本有十余种，所涉文献庞杂零散，需做细致的梳理、比对工作，需要扎实的古典文献学理论知识的支撑；《陆疏》内容涉及诸多领域，如何在宏观与微观双重视野下将纷杂的文献清晰分类、准确选择与概括是难点。于是，潜心研读相关文献，补阙挂漏，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由问题牵引，由研究启发，由焦点而旁涉，由融合而凝炼，逐步开阔视野，向纵深掘进。

“经者，径也”，只有潜心研读“经”的旨归，才能逐渐找到解决问题的门径。通过对校今本诸本，并参稽群说，考察《陆疏》今本与《毛诗正义》关系，厘清今本版本源流；通过从“史”的角度探寻《陆疏》成书动因，借以了解魏晋经学流变与博物学兴盛的学术风气、东吴统治阶层对古文经学与博物学高度重视的现象、当时的学术土壤，并基于文本分析探究其学术渊源；通过探析《陆疏》构建的名物训释系统，大体把握后世《诗经》名物训诂的书写体例；通过探究《陆疏》偏好名物“食用”价值的现象、《陆疏》呈现的庶民饮食文化，借以了解当时延续久远的民族食俗；通过考察《陆疏》在《诗经》名物学历史长河的动态呈现，把握《陆疏》的流传轨迹。

这样边读边思边写，一路走来，遥远而模糊的物事逐渐清晰、立体，内心更增添一份澄明与宁静。当然，入于名山，或耽片石；学识谫陋，挂漏难免。舛谬疏漏之处，敬祈方家不吝正焉。

2025年1月16日

责任编辑：近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