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斯莫项目终结为何令我感到悲哀?
作者:朱利安·巴格尼尼
译者:吴万伟
来源:作者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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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这天,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为全体国民送上一份“大餐”,但很多人并没有胃口来享用它。真相在于它根本引不起任何食欲,与其说是现场烤制的美味倒不如说是廉价的速冻食品。首相的贸易协议并非“天大喜事的好消息”,只不过是对特殊亲密关系已经沦为纯粹交易的最终确认而已。
对于重商主义者脱欧派来说,脱欧造成的任何经济损失都不过是毛毛雨。相比捕鱼配额以及该话题涉及的贸易水平,本来能让英国学生前往欧盟其他国家大学进修访学的伊拉斯莫项目的终结真的可以说是小菜一碟。但是,没有装饰配料的大餐只不过是另一餐饭而已,没有文化纽带的贸易往来会令英国与欧洲邻国的关系变得肤浅得多。
我是从亲身经历中了解到这一点。1989年,我是参与两年之前开始的项目的最早一批英国学生之一。令人困惑的是,我的秋季学期就是在鹿特丹的伊拉斯莫大学度过的。
在上大学或工作之前休息的一年里,既然六个月或更长时间的旅行是一种常态(虽然可能会被推迟),相比而言,在英吉利海峡另一边呆上10周似乎短了些。但是,伊拉斯莫项目让英国人能够与其它国家进行更深入的接触交流,这是任何数量的漫游背包客旅行都难以企及的。
我对此的第一次模糊认识来自我们被邀请与新结识的荷兰朋友们一起出去喝酒。一位朋友问我哲学上特别感兴趣的地方是什么,我一下子懵了,完全不知所措。在英国读本科时,没有人问过如此真诚的问题。我只好胡乱应付几句,说我本科毕业论文写的是克尔凯郭尔。这位同学说,“啊,我明白了。他可能有些抑郁呀,你怎么样?”
英国反智主义的荒谬性一下子暴露无遗。不是说荷兰同学过分严肃地对待自己,而是说英国人对学习的矫揉造作和漫不经心太荒谬了。
伊拉斯莫项目的其他学生可能有不同的顿悟。通过置身于外国大学,我们看到的不仅是文化中被认为宝贵的东西,而且发现自己身上的怪异之处,我们常常不是去理解而是急于嘲弄。
这涉及到英国哲学研究的内容和方式。在英国大部分大学,20世纪欧洲大陆哲学完全被忽略了。我或许知道天地之间有比哲学所梦想到的东西更多,但阅读梅洛·庞蒂(Merleau-Ponty)和福柯(Foucault),我发现哲学本身包括了英国梦想更多的东西。
柏林墙倒塌的时候,我正在鹿特丹,这是非常合适的。伊拉斯莫是消除隔离墙的象征,更加自由的流动不仅是货物商品和服务而且是人员和观念。这一直是欧洲工程中最重要的部分。我们知道的英国和现在还时不时热爱的英国并没有变成现在这样一门心思要孤立的样子。
欧盟的前身是提出欧洲经济共同体的概念,如果认定其最初向我们兜售时仅仅是贸易集团的观念,那纯粹是胡说八道。1972年,英国加入欧共体时,当时的英国首相泰德·希思(Ted Heath)说,“我们要加入的共同体远非共同市场。它是真正意义上的共同体。”他明确指出,这个共同体也涉及到“影响所有人的社会议题---环境问题、企业界的工作条件、消费者保护、对发展领域的援助和职业技术培训等各个方面。”
英国脱欧故事的悲剧在于,欧盟成员身份的文化价值很少被提出来,因为担忧它可能煽动起反对欧洲的民族主义排外情绪。但是,欧盟一直就是文化战场而不是经济战场,这样做等于是彻底缴械投降。不要忘记脱欧派集会上的呼吁是“收回控制权”。每个星期花在英国国民健康服务体系(the NHS)上3.5亿英镑,这是宣言的细节,不是宣言的核心。
我相信继续留在欧盟最符合英国的经济利益,但这不是我投票支持留在欧盟的理由;就像很多渴望脱欧的人一样,国际协议如何影响国民生产总值并不是一切的一切(最重要的部分)。在我看来,保留贸易和旅游权利根本无法补偿参与和学习的特权遭到削弱的损失。
英国首相约翰逊的贸易协议是圣诞节火鸡,却没有让它变得美味可口的任何装饰。它就像获得了一份礼品兑换券(减免凭据(credit note退货时发给的凭证,可换取等值的商品---译注),比我们渴望的礼物价值更低,难以给我们带来任何快乐。
多亏了新冠病毒疫情,邻居们今年没有为了圣诞节到处走动,多亏了英国脱欧,未来英国与欧洲邻居打交道的时间将更少。隔离墙再次竖起来了,任何数量的贸易窗口都无法弥补脱欧带来的损失。
作者简介:
朱利安·巴格尼尼(Julian Baggini),作家哲学家,最新著作是《世界思考的方式》。
译自:I was an early Erasmus scholar,and I grieve for what British students have lost|Julian Bagg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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