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祥龙做客珠海文化大讲堂讲述: 从儒家视野看待人类的“父亲”

栏目:新闻快讯
发布时间:2016-07-04 12:2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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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祥龙做客珠海文化大讲堂讲述: 从儒家视野看待人类的“父亲”

来源:《珠海特区报》2016月6月26日05版

时间:孔子二五六七年岁次丙申五月廿二日己卯

           耶稣2016年6月26日


 

6月26日,纽约州立布法罗大学哲学博士张祥龙做客第275讲珠海文化大讲堂,从儒家和人类学的视野,讲述他对“父亲”的看法,分享他对文化生活、精神生活中父亲的性质、地位和在近现代以来的命运的研究所得。

 

本报记者陈素璧/文

 

本报记者李建束/摄

 

“父性”正在衰落中?

 

父亲节刚刚过,张祥龙在6月26日下午的珠海文化大讲堂开讲,谈的是文化生活、精神生活中父亲的性质、地位和在近现代以来的命运。

 

张祥龙认为,中国古代父亲的地位在某种意义上是相当高的。从中国的文献看,中国古代经典《史记》记载了尧舜禹,在某种意义上他就是中华民族的父亲,精神上的或者文化上的父亲,给我们树立了永垂不朽的榜样。在张祥龙看来,清代文学家文康所著《儿女英雄传》里安学海的形象是他比较欣赏的,此人做父亲做到了相当好的境界。另一方面,张祥龙认为,清代中国的传统文化衰落以来,父亲的地位发生了巨大的、几乎是天翻地覆的变化。比如巴金先生的《家》、《春》、《秋》,尤其是《家》影响特别大,有很多人看了这本书投身革命,里面父亲的形象就是一个高老太爷,他是一个相当负面的形象,父亲已经从正面一下子转到了一个相当负面的形象,后来一直在衰落。再看看最近流行的作品中父亲有多大的影响呢?张祥龙以《小时代》中的父亲形象为例,指出类似这样的文学作品,父母亲一出现就是干预儿女的婚姻、自由恋爱等等,不像古代父亲都是家庭儿女精神上的导师,事业上的引路人,张祥龙觉得从文献上看,一个丰满的父亲在近现代几乎看不见了。

 

张祥龙把父亲形象的“衰落”放在中国人常讲的所谓“阴盛阳衰”这个说法上,认为在家庭的层面和社会层次上有种种表现。父亲在传统的中国社会,和它在当代的中国社会的地位改变巨大,甚至近几十年之中父亲的形象又有一些重要的变化。对此,有不少人“攻击”当时中国传统的社会形态和家庭形态的角度出发,欢呼这种变化是一种封建父权的没落。也有人对这种现象不在乎,觉得这是社会发展一定会带来的现象;但是也有人(包括张祥龙自己)对这个现象感到担忧,感到人性本身受到了威胁。

 

为人之父的三个条件

 

父亲的含义,它到底指什么?父亲存在的条件是什么?张祥龙给出三点:

 

第一和母亲结婚以生成后代,第二参与养育以造就后代,第三精神影响塑成后代。

 

现在有的人认为第一个条件,即父亲和母亲结婚交合生成后代,好像这个条件是最不重要的了,但是在张祥龙看来这个条件不能被忽视,结婚很重要,结婚和举办婚姻仪式是通向群体认同的一个门槛。

 

第二个条件,参与养育以造就后代。这个条件不言而喻,具有极其明确的重要性,而且现在越来越被各个国家,尤其是西方的研究者看重。张祥龙介绍说,按照美国政府有关方面组织的调查,父亲,尤其是亲生父亲参与养育的孩子们,无论在智力、心理、安全性,还是社会行为等方面,都明显优于没有父亲参与的孩子们。比如父亲参与养育的孩子们智商比较高,在学习方面比较占优势,社会行为更好,被虐待的概率更低。

 

第三个条件,精神影响以塑成后代。张祥龙认为,一个父亲他影响这个孩子,不一定去说、去教,其实他就只需要自己去做,比如父亲孝顺他的父亲、母亲,他勤奋学习,勤奋地钻研,忠于职守,热心助人,这种无形的影响甚至完全可以是非对象化的,也都可以活在孩子们的生活中。这就是中国古代,尤其是儒家特别重视祭礼和各种形式的祖先追忆的原因之一吧。父亲死了,祖先不在了,但是我们通过祭祖先、祭父母让他活生生地在我们的祭祀情境中出现,也就是在活人的现实生活中再现,他并没有完全消失,他在参与构造我们,他们还跟我们同在。

 

此外,张祥龙认为延伸开去讲,家谱、家族荣誉都极其重要。因为这是祖先对我们的期待,我们对未来人的负责。这种家谱,就是把人类的生长记忆能力和投向未来、计划未来的能力发挥到极致。这是中华儒家文化中发展出的一种在全世界最为深刻、最为丰富的家庭文化、家族文化,然后导致了中华文明连续不断地几千年存在。

 

互动

 

观众:我关注到现在西方的工业化对我们儒家家庭文化的冲击,父母外出打工、儿童留守、老人留守,现在很多年轻一代他们其实不单单缺少父爱,也缺少母爱,他们完全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这个问题您有什么看法?

 

张祥龙:这里面有一个父亲的衰落和工业化、经济社会形态的改变关系。为什么传统的家庭和父亲在农业的社会是比较好的?为什么到了工业化,尤其是西方性质的工业化,大规模的机械工业化,父亲形象在全世界开始流失?像一个农民,他是非常有尊严的,他的家庭也是稳定的,都在土地上,他的儿女从小看着父亲在田里劳作,跟着学的。所以,父母亲都是儿女的榜样,这非常有利于健全父母亲的形象,在中国儒家看来是比较健全的家族发展。

 

可是工业发展,男人跑到工厂去了,在流水线上工作,他的工作失去了内在的尊严,完全是机械化的。农民不管多辛苦,可以从我种出来的庄稼体现我跟土地的关系,,但工业化让男人在自己子女心中的地位下降,甚至儿童留守的问题,父母都出去打工,也是非常值得让人挂心的,甚至农村整个文化衰退,空心化、离婚率也上升,生活急剧改变,孩子没有父母亲在旁边,出了很多问题。现在我们要讲城镇化,如何在城镇化中尽量保留传统的农村和小乡镇中的那种比较健全家庭的生产结构和社会结构,这是一个重要问题。

 

【人物简介】

 

张祥龙,纽约州立布法罗大学哲学博士。曾任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特聘教授,北大儒学研究院研究员,国际中西哲学比较学会(ISCWP)前会长。现为山东大学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一级教授。研究方向为儒家哲学、现代西方欧洲大陆哲学、东西方哲学比较。出版了《海德格尔思想与中国天道》、《海德格尔传》、《从现象学到孔夫子》、《西方哲学笔记》等著作。

 

 

 


责任编辑: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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