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玮珊】我如何从感性“台独”变为理性统派

栏目:演讲访谈
发布时间:2015-09-02 15:4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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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玮珊

作者简介:张玮珊,女,西历1991年出生于台湾省云林县,毕业于中国文化大学政治学系,现任中华琉球研究学会秘书长、《远望》杂志编辑。

 

 

 

我如何从感性“台独”变为理性统派

被访:张玮珊

采访:唐智诚

来源:凤凰新闻

时间:孔子二五六六年岁次乙未七月十五日丙子

           耶稣2015年8月28日

 

 

  

 

本文系凤凰网历史频道对话中华琉球研究学会秘书长张玮珊文字实录,采访:唐智诚,整理:唐智诚。

 

【嘉宾简介】

 

张玮珊,1991年出生于台湾省云林县,毕业于中国文化大学政治学系,现任中华琉球研究学会秘书长。

 

曾因认同中国被家人指责为“思想有问题”

 

凤凰历史:你感觉自己身边认为自己是中国人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多,还是越来越少呢?

 

张玮珊:我身边基本没有认同自己是中国人的人,所以我没有办法计算他们究竟变多还是变少。但就我了解的情况,这种人一定是越来越少。

 

凤凰历史:为什么台湾认同中国的青年越来越少?

 

张玮珊:我认为是台湾“教改”的问题。我是“教改”后第二届的学生,我从小就被教育一个观念:“台湾对立于中国”。当这个概念一直被强化,我就觉得自己是台湾人,而这个台湾人是对立于中国人的,所以你当然不可能认同自己是中国人。

 

凤凰历史:在台湾现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公开喊出自己是中国人,会得到周围人什么样的反应?

 

张玮珊:像我在脸书上讲我自己是中国人这类的话,然后大家会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中国人这么糟,她怎么会觉得自己是中国人?他们还会把我的脸书截图,散播到其它地方,让大家看看:竟然有人说自己是中国人!认为我对不起台湾。他们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这么想。


凤凰历史:他们会觉得你很奇怪?

 

张玮珊:他们觉得我是一个很激进的人,而且很有问题。连我的家人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他们也是直接跟我讲:我觉得你是一个思想很有问题的人。他们认为我是着了魔还是怎么样,怎么会觉得自己是中国人?

 

凤凰历史:有没有因为认同中国与家人发生过矛盾冲突?

 

张玮珊:举最近发生的一个例子。我有一个表妹,她在我们家族的聊天群组里面,转了一篇“反课纲(微调)”高中生写的一篇心路历程的文章,主要在激励大家要出来“反课纲”。我就说,你贴这种煽动式的言论很不应该。然后她非常愤怒,她说你不高兴你可以不要看啊,你为什么批评我,那东西又不是我写的。后来我们跳到另外一个只有我们姐妹的聊天群组里,我就贴了一些“反课纲”学生们退场当天的照片给大家看。我说这些“反课纲”的人,他们退场以后去吃喝玩乐,而这一天是林冠华(编者注:林冠华,在“反课纲”事件中自杀的高中生)的“头七”。我说,“反课纲”的人这样对待跟自己志同道合的同志,然后谈及“反课纲”的背后并不单纯等等。结果她第一句话就回我说:“你是国民党的对吧?你根本就是那种希望中国统一台湾的人!”

 

这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例子,因为在此之前,我的所有的言论,基本上不管是朋友或者是家人,都很严厉地攻击过我。在“反服贸”那段期间,我的家人就会在我的脸书上面直接攻击我,还有人说你的言论我真的看不下去了,他说“我每天看,我觉得很难过,所以我一定要封锁你”。他特别公开留言告诉我要封锁我,因为他看到我言论,觉得很不舒服。或者甚至当着面指着我,说我这个小孩思想有问题。

 

凤凰历史:看到家人这样留言,心里会不会很难过?

 

张玮珊:我心里面觉得有点生气,但是我会理解,因为他是一个无知的、被煽动的人。而且从我自己转变的经验来看,我知道为什么我曾经是一个“台独”分子,我能理解那样的过程。对于这种对立,面对这样的冲突,应该说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怕冲突的人,所以我不会退让,也因为能够理解所以其实不会特别感到受挫。

 

我如何从感性“台独”变为理性统派

 

凤凰历史:所以你其实是出生在一个多数人不认同中国的环境里,那是怎么转变为一个统派的呢?

 

张玮珊:在读大学以前,我一直认为我是一个台湾人,觉得中国人是敌人,他们一直想并吞我们。那时的教育让我非常仇视中国,却很崇拜日本。刚读大学的时候,我基本上是一个“台独”分子。大一的时候,当老师问大家,觉得台湾怎么样,或者觉得中国怎么样的时候。我就会公开的举手说,台湾就应该独立,而且陈水扁怎么会有罪呢?我会很公开地宣扬我认为对的东西,但我当时的男友并不支持“台独”,他会质疑我的一些主张。可是当我面对他质疑的时候,我回答不出来。现在回头看,会觉得那是一个很无知的状态,而且还很自以为是,不假思索得觉得自己是对的。后来,我和几个同学为了考研究所,组了一个读书会,再请石佳音老师带领。一开始,我们念的是政治学和英文语法的书籍,后来石老师建议我们念一些与中国历史有关的书。因为我过去是念自然组的,对历史很反感,觉得那些中国历史关我什么事,干吗要念这些。可是石老师说,这些历史有助于你理解一些政治问题,那我就念了。

 

当时石老师让我们念的第一本是黄仁宇的《中国大历史》。在石老师带的过程中,重新去看中国历史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事情意义又是什么。过去我一直认为历史不重要,透过老师带我们读过这本书之后,我开始觉得,原来可以这么看待中国历史,历史应该要怎么解读。后来我们还念了徐中约的《中国近代史》,然后看为什么今天两岸变成这个样子,究竟是什么情况下导致这样子。当时对“台独”有一点点动摇,开始会去想,究竟为什么我会这么深信“台独”这个东西?我所深信的“台独”似乎说不出道理来。但从质疑“台独”到最终转化成认同中国其实并不容易,因为在情绪上,我曾经这么讨厌“中国”,要怎么去喜欢它?甚至让它成为我自己?

 

再来是读一本我觉得非常重要的书,就是萧公权的《中国政治思想史》。过去的教育里面,我们都会认为中国的传统思想很守旧、很糟,它没有自由、人权,然后我们接受的是一套西方的普世价值,至少我们认为那是最崇高的东西。可是当你放下习以为常的西化成见,回到中国古代思想家的时代和处境, 从他们的问题意识来看他们所发展出来的思想, 会发现,原来中国的思想不但不是一文不值,而且往往比西方的思想还要深刻、高明。这本书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转折点。因为从认同自己是台湾人,到转变成认同自己是中国人,需要知道究竟“中国人”可以意味着什么。我觉得通过学思想史,让我认识到原来作为一个中国人是这么了不起。

 

在读书的漫长过程中,我了解了中国过去的历史,而所谓中国的历史是与台湾休戚与共、密不可分的,然后为什么今天中国会变成这个样子?再来最重要的,看到中国在文化上的高明之处,就是说中国所谈的核心价值比西方还更崇高、更具普世价值的意义,我会认为我就是中国人,我能成为这样一个伟大文化的传承者,我为什么不要做中国人?可能有些人说我下辈子不做中国人,我就觉得中国的文化这么好,你为什么不想做中国人?也许他们从来不懂什么是“中国人”真正的样子。这大概是我转变的过程。

 

统独”问题是一个道德选择

 

凤凰历史:那你现在支持两岸统一具体的原因是什么?

 

张玮珊:关于两岸统一,可能大陆人会说,因为台湾就是中国的,所以台湾当然要统一。但我会觉得,两岸的统独问题是一个道德的选择。

 

假设台湾的战略地位很不重要,它想独立或许也无所谓。但是台湾所处的战略地位如此重要,要“统”还是要“独”,其实就意味着你要选择跟美国、日本站在一起,还是要选择跟中国站在一起。从历史面来看,这三者之间谁会是自己人?两岸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就是因为日本在甲午战争中侵略中国、割占台湾;美国二战后又支持国民党偏安政权和“台独”势力,抗拒统一。

 

就算你说你不在乎历史好了,你说你就不是中国人,三者都可以是你的新家人,那你看看美国跟日本如何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在各国挑起问题、烧杀掳掠,在自身利益之前,他们在乎当地人的自由、民主、人权吗?看看古巴跟琉球就好,他们口中的普世价值不过是利用价值。且美国跟日本会把其他地区当成自己人吗?在美日帝国主义的眼里,台湾永远都是次等公民。而在中国的天下观中,“四海之内皆兄弟”,不分民族、血缘,只要认同中国文化的核心价值:仁、义、礼、智,大家都是同胞。只有如此具有包容性的文化,才能建立共存共荣的天下秩序。但这样的天下秩序,几乎被西方及日本帝国主义所摧毁。综观过去近两百年的历史,中国由衰败到复兴之路走得如此艰辛,一路上血迹斑斑,处处是列强的欺凌、侵略,美日为了自身霸权利益不愿见到中国复兴,而身在台湾的我们竟然宁愿为虎作伥选择“台独”,这不是很没有道德吗?

 

所以我的意思不是说,台湾只是因为对于中国而言战略地位重要才应该统一。这样的讲法,我觉得好像是把台湾当做中国的一个棋子,那跟我们在批评“台独”派想当美国、日本的棋子就没有什么不同。而实际上,选择“统”还是“独”,是个道德的选择,而符合道德就是跟中国站在一起,所以两岸当然应该要统一。

 

“去中国化”让我认同台湾时感觉虚无缥缈

 

凤凰历史:台湾很多人对日本特别有好感,你过去也是这样吗?

 

张玮珊:过去我会觉得日本真的很好,看起来就很高尚、很时尚,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个国家。当日本人也很OK,觉得我作为日本的一分子,会有与有荣焉的感觉,非常媚日。

 

对日本以前侵略中国的那些事情,会觉得说日本做过那些又怎么样,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那很重要吗?人家现在已经变成这样,老是追着人家不放,到底是怎样嘛,就是会有这种心态。不管是慰安妇问题,还是南京大屠杀,或者是当年对屠杀台湾的抗日志士,会觉得其实也没有怎么样,是战争中都会发生的事情啊,不会特别觉得这是日本的过错。而且在台湾的教育里,强调日本在台湾做了很多好事,台湾的什么糖厂、水利全部都是它做的,觉得日本真的很棒。

 

在我先前历史感非常薄弱,又崇拜日本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会去帮日本抹平那些事情,总觉得现在的日本不会像以前这么坏,现在的日本早已不同。因为我们在“去中国化”的过程中,已经去除了文化认同。当我说“我是台湾人”的时候,其实我心里在想,对啊,我当然是出生在台湾,可是做为台湾人究竟代表什么?会觉得有一种虚无缥渺的感觉。有人会把这种虚无缥渺的感觉解释成,因为国民党进来,我们被强输了中国文化,破坏了台湾的历史根基,所以我们才找不到台湾的根,才会感到虚无缥渺。

 

现在台湾人就很想要去追寻文化上的“根”,想找出台湾哪一个人曾经很了不起,可是却好像找不到。例如孔子这么高明的人,你偏偏要去把他毁坏,然后去怀念“台独”很喜欢说的烈士郑南榕。好像要把郑南榕当成台湾的根基。可是你去对比就知道,郑南榕跟孔子谁比较高明?不是说郑南榕就一定没有价值,而是说郑南榕跟孔子所代表的价值有着层次上的落差。

 

实际上,是因为在台湾的认识里,那个中国的“根”是他们不愿意接受的。其实他们根本不要知道那个“根”是什么,就算“根”真的好,他也不要,因为他在情绪上就对立于中国,如果找到中国的“根”,会有碍于他长期的情绪认同,所以他必须找到另外一个“根”。于是他们就想:如果代表中国的国民党曾经“殖民”我们,日本也曾经殖民我们,那国民党跟日本,我当然选择抓住日本的根了。我觉得台湾就是在文化空虚的情况下,又一直美化日本的殖民统治,人们当然想巴着日本,因为你会觉得说,你如果不巴着它的话,感觉好像有一种空虚感吧。

 

凤凰历史:那今年抗战胜利70周年,台湾人怎么看抗战胜利这件事?

 

张玮珊:台湾有个主持人叫郑弘仪,他说我爸爸当时是日本兵,你怎么可以说台湾是战胜国?我们明明是战败国。他讲的让你觉得好像历史上我们当时是站在日本那边的,我觉得怎么可以这样子呢?如果被日本殖民,你就是日本人,那今天国民党既然已经在这里了,你怎么却不认同自己是中国人呢?对你来讲,这应该是没有价值判断的,反正事实怎样,当时的情况怎样,你就会随着那个情况而改变。

 

一般人可能不会想那种逻辑根本有问题,如果我还是一个“台独”分子,我看到这些言论也会到处散播的。我会觉得说的很道理,我们不应该纪念抗战胜利。对台独支持者而言,立场高于是非、立场决定是非!

 

意识到儒家文化中道德的价值让我深深认同中国

 

凤凰历史:那你现在觉得对于台湾这种“绿化”的趋势你觉得大陆应该做一些什么对的事情来扭转这个趋势?

 

张玮珊:大陆有一个有名的历史老师袁腾飞,他讲过一句话,船坚炮利都是别人的东西,你学着人家的,你要拿什么来代表中国?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对啊,我们好像一直在学别人,那我们要拿什么来代表中国?

 

从我转变的过程来看,我之所以认同中国,不是因为今天中国经济繁荣或者将来可以抗衡美国。会让我根深蒂固地认同我是中国人,并且觉得生生世世都希望我是一个中国人的根本原因,就是中国文化的“根”,就是儒家文化中道德的价值。

 

现在大部分人对于儒家都有误解,他会觉得你为什么抱着老古董不放,可是我觉得儒家文化是最有价值的,他教我们如何作为一个“君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爱人以德”等等,你应该去发挥出那个价值,告诉世界我是中国人代表的是什么样的崇高价值。所以我写给大陆的寄语就是“回首自家无尽藏,何需持钵效贫儿”,意思是回首看看我们自己家里珍藏的这无尽的财宝,何必去效仿持着碗乞讨的贫儿,叫别人施舍给你。明明我们自己家里面,就有这么多文化的宝藏,你不去发扬它,这样不是很可惜吗?

 

我觉得中国大陆当然有很多事都得做,可是我觉得最根本的是要告诉大家,“我是中国人”代表的是什么价值,什么意义,我觉得是以德服人,而不是今天我军事很强,或经济繁荣,你来我这里就会发达。有一句话叫做“以利合者,必以利分”,如果你今天靠船坚炮利或者是经济来收买人心的话,也只是一时的,因为只要有一天别人打过你了,那你就又没有价值。所以大陆应该要去把中国文化的“根”深植人心,让大家知道作为中国人的价值在哪里,你才会为了这个价值而努力,你才会认同这个地方、这个社会、这个“天下”,而认同产生使命感、责任感,才会“以天下为己任”。

 

可是如果你只是单纯的因为生在中国所以是中国人,觉得我对这个地方没有责任,那当然我看到这个地方很糟,会觉得只要逃离到一个更好的地方,就可以离开这里,这些人的死活跟我无关。所以不管是在台湾还是在大陆,都有一堆人想着说,这里好糟,我想要赶快逃去美国,因为美国很好。对于这些人来讲,他就是看哪个地方好,他就往哪个地方跑。一般人对中国大陆的批评其实很没道理,因为你在批评的时候,没有想要怎么改善,想的只是要逃到美国去,要去做美国梦。

 

我前一阵子遇到一个朋友,他是“台独”分子,非常排斥中国大陆,跟我说他就是讨厌亲中路线。我说为什么你觉得亲中不好?他就开始跟我说中国大陆有多糟多糟,所以他不想亲中。他觉得台湾已经快被统一了,所以想要赶快到美国去。我就想,就算你说你爱台湾,那你怎么没想要为台湾更好而去帮助它?你只想到,台湾快要被中国统一,那我要赶快逃离。

 

我觉得这是一个社会责任感的问题,你身为这个社会共同体的一员,你要怎么去把这个社会变得更好,而不是想着我就是要逃离这里,这样不是坐享其成吗?你去做美国梦的时候,那也是前人靠着多大的努力才做到的,所以你今天应该要想,我要如何编织出中国梦,然后让大家共享这个中国梦。可是你只是想着放任它,然后批评它,然后就走了,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最后他说他要永远待在美国,不想回来,因为他觉得台湾现在已经没有救了。我就跟他说,我祝福你的美国梦跟你想的一样完美,但是在我努力编织中国梦过程中,也欢迎有一天可以让你回来一起共筑这个中国梦。

 

要成为有道德的中国人并要以此感染他人

 

凤凰历史:你准备为促统做些什么呢?

 

张玮珊:台湾岛内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大部分人会觉得说,你做这些“促统”的事都于事无补嘛。可是就我而言,做这些到底能发挥什么样的效果,或者是能达到什么样的目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究竟该不该做,如果它是该做的,就不管它的结果如何,我都觉得我应该要做。

 

就像当我在讲中国文化代表的是道德的时候,大部分人听到会跟我说,大家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性就是这样阿,你在讲这种道德的时候,不会觉得你把这整个东西架得太崇高了吗?或者会觉得我讲这东西不切实际、过于理想化,没有办法去实践。我不是要让大家觉得我很有道德,而是要告诉大家,尽管理想的世界很难达到,但是它既然是应该做的,那你就要去做啊,每个人都期许自己作为一个君子,那理想的世界就不远了。不该以难不难来决定做不做,否则所有事情都不需要解决了,也不需要去批评所有的问题,因为所有的问题都很难解决。

 

所以我要让我自己符合中国的传统的价值和道德,我觉得这样可以感染人。如果你跟我接触,你会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而我会告诉你我之所以是这样子的人,是因为这样子就是中国人,我会去让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尽最大努力的去符合道德、做一个“君子”,这是中国文化教我的,我要去实践他,也期待人人能成为有道德的人,而中国所代表的这种价值才可以让社会赖以存续、赖以和平。 将来中国的伟大复兴也将告诉世人,一个国家的富强是可以与全世界共存共荣的。不是看到希望才去坚持,而是坚持了才看到希望。

 

责任编辑:葛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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