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书院,其命维新 ——邓洪波先生在书院论坛上的发言

栏目:演讲访谈
发布时间:2023-11-27 18:4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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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书院,其命维新

——邓洪波先生在书院论坛上的发言

来源:“本源社区书院”微信公众号

时间:孔子二五七四年岁次癸卯十月十五日己丑=

          耶稣2023年11月27日

 

第八届全国书院高峰论坛已于日前圆满落幕,海内外百余位专家学者参会,共同探讨了如何在完成文化生命之传承的同时,让书院“活”起来,并精神性地继承,创新性地活化,立足书院的现代性,扩大与发挥书院的教化作用。

 

以下发言,为湖南大学岳麓书院中国书院研究中心主任邓洪波先生在论坛主旨演讲上所作的发言,呈启同道友人,共谋人文事业之发展。

 

注:本文根据邓洪波先生讲话内容整理,未经邓洪波先生本人审阅。诚邀您关注并共同思考。

 

0 1

 

书院千年,从唐代,到元、明、清一直下来,再到现在又重新回到我们的文化教育生活中间,成了一个比较热的词、热的行动。

 

其实,考察千年书院,许多劫难,可谓九死而生,其间经历了很多考验、很多灾难,但终究又重新回来了。

 

那么它究竟为什么能够这样?究其原因在哪里?我觉得应该是因为书院有一种适应社会,调适自己,调整自己的能力,能够适应社会的发展,找到自己的方向,能够满足不同时期、不同地区、不同人群、不同层次的文化教育需求,找到自己的生长点。

 

 

 

历史上曾有过许多大的灾难,比如南宋时期,在构建“程朱理学”过程中间的“伪学案”。

 

在此之前,很多学者以书院为自己的根据地,培养自己的学问,发展自己的学派,带来了一个差不多像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那般繁盛的学术局面。

 

很快,“伪学案”的灾难,使得学术、书院都进入到浩劫之中。但是最后,中坚分子留下来了,大量的跟风的走了。“嘉定革新”之后,有了真德秀、魏了翁等的努力,使得学术、书院重新又回来了,开启了新的局面。

 

尤其是宋理宗时期,把《白鹿洞书院揭示(学规)》作为全国的国子监、抚州县学和所有书院的学规,开启了宋明理学的大时代,建立起了一直影响到今天的思想文化体系。这是一个大的过程。

 

 

 

到近代,船坚炮利,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亡国灭种的危机非常厉害。

 

在此情况下,这一代读书人却又找到了自己的方向,逐步适应社会的发展,并提出了“心学”、“西学”,在灾难中开启新的时代。

 

当然最后,在这个非常困难的情况下,书院连同科举一起被作为一种落后的东西完全抛弃了。光绪27年,也就是上个世纪的开年(1901年),上谕把所有的书院改成大中小三级学堂。

 

我们能统计到的就有1606所书院,改成了各级各样的学堂,大学堂、中学堂、小学堂、蒙养学堂、实业学堂,女子学堂等等,好像书院作为一个时代就结束了。

 

但是不到20年,新文化的旗手胡适、民国时期教育的开创者蔡元培、青年毛泽东,同时又回想起了书院,在全盘移植西方学校制度、文化科学知识体系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其中的短板和不适应,所以又开始反省。

 

一直到抗战中间,在民族的灾难之际,我们新儒家一代又开启了书院的新时代。尤其是钱穆先生在战难中间,既不选择台湾,也不选择大陆,而是在当时殖民地的香港做起了新亚书院,提出了宋明书院和西方教育体系的结合,以开创新的亚洲书院教育体系。

 

当然后来文革的经历又是一个大的10年,但是1980年代出现的“文化热”,使书院重新回到我们的视野,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重新修复。

 

北京大学一批学者创立了中国文化书院,提倡中国文化走向世界,世界文化走向中国,开启了新的文化的时代。当时的学生已有三四万人,形成了一个大的文化热潮。

 

当时有所谓“走向世界丛书”、“走向未来丛书”和“中国文化书院”这种现象。书院重新又回到了我们的视野,她没有因为一纸上谕而终结她的使命。

 

到上个世纪90年代,光明日报就发表过长篇通栏文章,叫做《书院走在复兴的路上》。而这个时候,对岸的台湾开始有很多老书院的修复,也有新书院的创建,而大陆也同样。这时,两岸四地书院又重新回来了。

 

0 2

 

新时代背景下,要找到书院的生长点、发展点,我觉得社会的需要就是书院的努力方向。

 

本源是因应大城市高楼大厦这样冷漠的时代——刚才郭齐勇老师讲的“比邻若天涯”,邻里间住了好多年,打开门都不认识——而生的。

 

我们本源人,尤其我昨天听了胡葆森先生的发言,他说在过去他们创建书院的时候,是更有保障的,虽然现在遇到了“寒冬”——这几年疫情加上产业的很多不利的因素,但是他们坚持初心,仍然立足城市化社区书院的建构发展,想改变这种“比邻若天涯”的局面,并提供了自己的成长过程,做了很多的贡献。

 

十几年来,本源社区书院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发展模式与内容体系,我觉得这就是找到了社会的需求,并且这是整个中国社会大发展过程中间形成的大问题,而我们本源的探索是标本示范性的工作。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农村大量空化,本来传统的几千年文明社会是农业社会,而我们这几十年的发展却伴随着农村的凋落。

 

我们都是本土的泥土做的乡村人,现在回去实际上找不到很多感觉。这里头其实提供了大量的文化需求,比如留守儿童、留守妇女、老弱病残,包括很多房子空在那里,现在究竟怎么办?我觉得这也是一个生长点。

 

 

 

还有,我们现在处于老龄化社会,生命延长,女士55岁退休,男士60岁退休,现在延期退休虽然还没大范围开始,但是这是一个必然要经历的过程。

 

这些人有闲,还有点钱,究竟做什么,怎么做?我觉得这也可以给现代书院提供一个生长点。

 

(大量退休人士)有社会阅历,有丰富的经验,一般也没有年轻人生活的压力,但是他们的生活在麻将桌上吗?在广场跳舞吗?这当然是好的,锻炼身体,但我觉得人还是需要更多的精神文化生活,其中还有大量的空间。

 

这种需求摆在那里,我们能不能从中找到书院生长的空间,提供终身学习的机会,多元课程和自我提升的机会,尤其是带动子孙辈的向上成长,我觉得还有很多的可以生长的土壤。

 

0 3

 

中国传统经史之学是根底之学,而这一百多年来全盘接受西方教育体制之后,经学受到的冲击最为重大,已经没有挂靠的地方,差不多零落了。

 

史学还有历史在,文学可以跟集部进行大部分的对接,哲学可以跟子学对接,唯独最重要的经学找不到依凭,像个游魂。怎么样两个结合,经学怎么样重建?

 

汉唐儒学,应该就是在唐五代差不多100年的冲击中间,被冲得差不多了。

 

北宋开始,范仲淹、王荆公,甚至我们不太喜欢的蔡京都做过探索,一直延续下来,再到二程、朱熹、“东南三贤”、陆象山,差不多300年的探讨,最后形成了适应当时被战火与外部欺凌(的局面),而重新构建一个精神文化空间、精神文化体系的时代。

 

 

 

我们现在面临这个时代,面临所谓的百年未有之变局,我们可以说是结束了挨打、被灭亡的恐惧。我们是站起来了,但是还有非常多的问题——站稳没有?站得好不好?这些都有很多的问题。

 

我们今天重构中华文明、中国式现代化,依凭什么?我总觉得经学应该重回。

 

现在的湖南大学岳麓书院、郑州大学嵩阳书院、北京大学等C9大学,当然还有台大、港中大等高校中都有大量书院存在。

 

所以我觉得,高校应该承担起重塑中国文化,找回经学,返本开新的任务。如果这个过程不完成,从根本上便很难达成我们的目标。

 

过去的书院,千年以来,其命维新,当代的书院,也其命维新。各种各样的书院怎么发展?那便是知道社会需求什么,找到社会的生长点,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按照各自的努力和各自的层次来有所贡献,可能这就是中国书院继续下一个千年的所在。

 

 

 

责任编辑:近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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