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山学四人谈：王船山与中国思想中的天人问题

来源：“思想与文化”微信公众号

时间：孔子二五七六年岁次乙巳十月廿八日庚申

          耶稣2025年12月17日

2025年11月28日下午，中华孔子学会船山学研究专业委员会与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联合主办“船山学论坛”第九期在华东师范大学闵行校区人文学院楼5305室举行。

本场论坛邀请到南开大学谭明冉教授、上海师范大学邓辉教授、华东师范大学刘梁剑教授、郑州大学田丰教授四位近年来在船山研究方面学有所成而且颇为活跃的学者，围绕“王船山与中国思想中的天人问题”这一主题展开学术对谈，由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思想文化研究所暨哲学系陈赟教授主持。陈赟教授指出，“天人问题”是中国文明的一个根本问题，船山哲学建立了关于“天人问题”最为立体、系统和深刻的“天人之学”。本次论坛采取与以往讲座形式不同的对谈形式，分为主题发言、对谈辩论、提问和回应等环节，主题发言首先由四位学者各自阐发对船山与中国思想中的天人问题的理解。

谭明冉教授以船山与庄子的相似走向相异为进路，对天做了人之天、物之天、天之天的区分，尤其是将人之天的内涵限定到人性即仁义礼智信上。谭教授指出船山所讲的“人道”即在人之天道，即人性。天人关系在事实上展开为天人一气、天人一理，但同时天与人又有区别和分殊，这一分殊表现在船山哲学不是简单的主张人要顺天、任天，最终反而要走向参天。最后，谭教授认为船山对天人关系的阐发仍有所保留，并对其提出了疑问：循理尽性如何能合天？天人的分殊如何归于合？许多问题仍待进一步的探究。

邓辉教授首先对谭教授的问题做了回应，指出了要理解船山天人关系的切入方式，并强调这与如何理解“天人之际”的问题相关。邓教授重点从天人混一到天人分殊的过程展开，通过对船山的“浑天说”的阐释，展现了其中的天人分殊与天人回环，特别强调船山在阐发天人关系时由天到地，由地到人的思路。邓教授还指出，船山在“浑天论”中透露出的知性观已经在某种意义上突破了旧有的人伦道德的传统儒家观念，开出了一种类似于前近代、近代性的观念，并举出一系列的文本证明。

刘梁剑教授将天人的问题与人自身的“二重性”关联起来，正是由于人自身的内在张力，才出现了天人之间的张力。在谈及船山哲学中“天人相通”问题时，刘教授提出我们可以思考如何在历史的领域中达到“天人相通”，如何通过“劳动”实现天人交互等具有启发性的思考。刘教授还指出船山的“天人相通”具有对现代性反思的重要意义，其中涉及到对个人与人类整体的渐进性、有限性的认识，船山的天人学说或许可以成为当代人在精神性上的一个面向。

田丰教授分别从中国文明对天人关系的理解的特色、船山哲学中的天人之辨、船山哲学中的天亲关系三个方面勾勒其对中国思想中的天人关系的理解。田教授从中国文明的特点上强调人的有限性，指出天、人各有所能，有所不能，并结合“天人之际”的平衡中人如何通过自身“生生之谓性”的生成性上溯到天本身。田教授特别强调了船山在《张子正蒙注》中“天亲合一”的问题，其中船山认为“孝天”与“孝亲”相为表里，“孝天”即在“孝亲”之中，而不能反之，这一“天亲合一”的阐发极富有船山哲学的意味。

主持人陈赟教授分别总结了第一轮发言中四位学者对于船山对“天人问题”的理解，对每位学者的发言做了相关的阐发，并宣布论坛进入第二环节。在对谈讨论的环节，首先由每位学者分别对其他三位学者提出问题与质疑，再由每位学者对于其他三位学者的问题做出回应与讨论。

谭明冉教授首先认为邓辉教授所提出的船山知性观念突破传统儒家的人伦日用的自主性的观点有待商榷，举例说明了船山与荀子一样，对“格物”仍停留在比较狭隘的日用上，并未发展出西方的科学思维。同时，谭教授对刘梁剑教授如何通“天人之际”的方法也提出了质疑。

邓辉教授认为谭明冉教授在处理船山哲学的“天人问题”时，一些文本没有被着重考虑，过度强调《庄子解》中论述，船山在其他文本中对“天人问题”还有许多补充。邓教授对于刘梁剑教授与田丰教授发言中关于人的有限性，天、人如何沟通的问题做了补充，认为“天人相通”是中国哲学语境中的一个重要预设。

刘梁剑教授在提问中追问了邓辉教授发言中关于船山的天人关系的许多未展开的方面，并提出要重视反思对西学的态度、“反向格义”等问题，刘教授还对田丰教授在阐发船山哲学中具有普遍意义的“孝天”与“孝亲”的论述中，个体的独特性如何体现的问题做了思考追问。

田丰教授对谭明冉教授在理解船山与庄子在天人问题上的区别上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认为船山在解庄时许多引用是在非庄子的层面上使用的。同时，田教授认为船山无论是讲天还是讲气，都有很强的“神话”面向，是一种非物质性的，对刘梁剑教授使用唯物论意义上的“劳动”来沟通天人的想法提出了疑问。

在回应与讨论环节，由陈赟教授主持，四位教授就彼此之间的批评与质疑展开了激烈、深入的交流与研讨，将论坛的气氛推向高潮。在四位教授做出各自的回应与讨论后，陈赟教授对四位教授在商讨中呈现出的丰富的思想表示了感谢，并向在场的同学开放了提问环节。来自复旦大学、上海社会科学院、上海师范大学、华东师范大学的硕士、博士研究生分别向与谈的四位教授提出各自的问题，每位教授认真听取了问题并给出回应。

临近尾声，陈赟教授对本次论坛做出总结，陈教授首先感谢了四位学者对王船山与中国思想中的天人问题给出各自的理解，并从“天一而言三”出发，对船山哲学中对天的讨论做了梳理，分析了太虚之天、乾元之天的关系，以及天之天、人之天、物之天在其中的分化，并点出在船山对天人之际的理解下，人性的光辉和人道的挺立的方式恰恰就在于立足于人道来“合天”。最后，陈赟教授代表中华孔子学会船山学研究专业委员会及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再次向与谈的四位教授、在场的所有听众表示感谢，第九期“船山学论坛”在热烈的掌声中圆满结束。

（高健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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