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朝明】《论语·雍也》 ——立己达人,让生命扎根

栏目:会议讲座
发布时间:2022-04-28 20:02:50
标签:《论语·雍也》

【杨朝明】《论语·雍也》

——立己达人,让生命扎根

作者:杨朝明

来源:“洙泗社”微信公众号

时间:西历2021年9月4日

 

本文根据杨朝明先生于2021年8月28日在慢庐经典读书会第六期:《论语·雍也》通讲的总结整理而成。

 

各位,下午好!《雍也》篇每一章都有一个背景,都是一件具体的事。说起来,《论语》的每一篇应该都是这样,但这一篇似乎这种感觉更明显。把《雍也》的每一章放在篇中,把前前后后联系起来,发现该篇谈这么一个问题:如何立己、成己,做君子儒;或者如何立己达人,让生命扎根。

 

《雍也》篇共30章,可分成四个部分:

 

首先,立己成己,要有担当。这一部分包括前九章,通过孔子谈论仲弓,希望人们像仲弓那样做一个担当者(即“南面”),立己成己,思考如何达人,如何为政,如何引领。所以,这部分就是谈“为政”的问题。

 

本篇首章谈仲弓可使南面。为什么开篇就谈这件事?南面,指代为政;使南面,就是做引领者。此章所讲,是一个人要成为大人、君子,就是成为一个有高境界的人。《论语》全书,如果概括为一句,用辜鸿铭先生的话说,就是“君子之学”。要成为君子,成为担当者,成为引领者,就应可使南面。然而,君子是否一定要“南面”又是另外一回事。比如,第九章就讲到,“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人家想让他去南面,去为政,但是他希望别人“善为我辞焉”。闵子骞的境界、层次足以为政,但是他回绝了季氏的请求。

 

对于这一点,儒家是认同的。将仲弓与闵子骞两相对照便可以明白,儒学不是让我们为了为政而有一个高层次、高境界,也并非说有了高层次、高境界一定要为政,而是做人有不同的层次,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追求高境界,至于为政不为政,那要看环境、社会适合不适合。就像孔子讲“君子不器”,孔子也讲“君子藏器于身”,要“待时而动”,看时机是否合适。

 

刚才大家谈到了仲弓在孔子弟子中的地位,我认为《论语》这一篇以“雍也”为名,也是有特别用意的。该篇专门谈冉雍,专门把这一章摆在前头,体现了冉雍的地位。大家都知道,荀子对仲弓非常尊敬,把他的地位提到很高,在荀子心目中,他甚至是孔子弟子中最优秀的。《荀子》中的“子弓”,实际就是冉雍。窃以为,“子弓”是对冉雍的尊称,这有点像墨家称墨子为“子墨子”。荀子甚至把他与孔子并列,这是荀子的个人价值取向。

 

大家看《孔子家语》,其中的《刑政》篇记载了孔子与仲弓(冉雍)之间的对话,谈论的是刑罚与政教。冉雍关注如何为政,对为政问题的思考比较深入。该篇虽然主要记述孔子之言,但孔子与谁讨论,讨论什么话题,却可以显示出孔子弟子的特点。在《论语》的《雍也》篇,有两个人出现频次比较高,给我们的印象比较深,一个是仲弓,一个是颜子。颜回的地位不言而喻,其实仲弓在孔门之中的地位也是很高的。所以《雍也》接下来谈到颜回好学。好学,学什么?就是学道。为政者如果自己没有道,那怎么为政?这就为师者要传道,他本身不承载道,那么他如何传道?

 

看到“君子周急不继富”,我想到了现在国家提出的“第三次分配”。“周急不继富”,实际就是共同富裕,如果只搞锦上添花,不搞雪中送炭,社会公平问题就很麻烦。为什么要“脱贫攻坚”,国家富裕起来了,不少地方小康了,如果还有那么多老百姓处在贫困中,享受不到国家发展的成果,这是不可以的。所以,必须考虑如何为政,如果把“君子周急不继富”放在为政的语境下,那么它看起来是谈一个很具体的问题,实际确实一个“共同富裕”的社会进步问题。少数人富起来以后,就要引领更多人共同富裕,这也是为什么第五章谈到了“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给他多了以后,他可以去帮助邻里乡党。我觉得,联系起来看这两章内容,可能都有互助、均贫富的意思在里面。

 

一个人的能力和为政有什么关系呢?“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这一章实际上谈的是:人如果有能力,总会被人发现。既然有能力,就要积极作为,发挥能力,贡献力量,有益于社会。

 

从政的人不一定非常完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但所谓长处、短处都只是就才能而言。从政的人应当具备为政的具体能力,更重要的是有基本素质,有格局、有担当。孔子评价子路、子贡和冉求是否能够为政,说“于从政乎何有”,孔子对他们为政能力都给予了充分肯定。孔子了解自己的弟子,对他们的道德当然是有把握的。在这样的基础上,他们又各有所长,为政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于……何有?”这样的句式在《论语》中出现多次,都是表示充分肯定的意思。子路等人不仅有能力,更有格局、担当,就像以前我们讨论的“道器不二”,一个人能把一件事情干得很漂亮,也可以说明综合素质不差。有的人素质不高,什么也干不好。

 

我觉得《雍也》前九章可以给出一个概括:人们能不能像冉雍一样,成为一个社会责任的担当者,社会前行的引领者。作为担当者、引领者,应该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去从政?这就涉及到很多具体问题。把该篇每一章联系起来,就能看到它其实在讲一个具有普遍性的道理,即一个为政者应该如何为政?在什么情况下为政?如果不“好学”,不“志于道”,怎么为政?

 

第二,知命安命,让生命扎根。从第十章至第十三章,这四章集中谈关于“命”的问题,这个问题比较复杂,这里主要是说要知命安命、敬畏天命,提示人们要理智认知自己的天命,保持敬畏之心,成就仁德。

 

《雍也》篇首先提到了两个人:冉伯牛和颜回。“斯人也而有斯疾也”章讲的是冉伯牛,意思是冉伯牛这样的人得这样的病,这也许就是命吧。人有不同的秉性,有不同的天赋,也有不同的性格和习惯,一定是“因”造就“果”,因而“斯人也而有斯疾”。那么颜回呢,颜回是另一种情况。孔子接连赞叹“贤哉,回也”,说“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颜回不改其乐,这是安贫乐道。安贫可不是追求贫,它是贫而不改其志,这是一种人生格局、境界。真正有了“心”,有了颜回那种“其心三月不违仁”的格局与境界,才有可能能安贫乐道。如果没有境界,就是另外的情形,“小人穷斯滥矣”,为了追求富贵不择手段。

 

人若“贫而乐,富而好礼”“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这是难能可贵的。颜回能做到安贫乐道,安贫安命,是一个敬天畏命的君子。我们应该像颜回一样,正确地对待自己,不能画地为牢,有时候并非“力不足”,而是根本没努力!所谓安命,不是消极对待自己的天命,而是积极认真的人生态度。追求一个向上向善的人生,就不能画地为牢。

 

孔子给子夏说“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君子儒是什么?我觉得就是格局大的儒者。现在很多都是形式上的东西,比如说子夏之门人小子擅长洒扫、应对,为什么其他的弟子这样说子夏的弟子呢?有可能是因为子夏关注洒扫、应对这些细节比较多一点。儒家气象实际上就是做君子,“君子”是对统治者和贵族男子的通称,贵族的高贵实质是内心的高贵。真正的君子,其教养是由内而外的,通过言谈举止就能看出他的涵养。

 

要做君子儒,就不能把“儒”当成一种谋生手段,不能仅看成一种职业。就像现在弘扬传统文化,例如在学校里,不能把传统文化仅当成一门课,传统文化重要的是道德、是价值观念,每个老师都应该是传道者,每个老师的言行举止都在传递为人处事的方式和态度。因此,做教师,就一定要把它当成一种事业。孔子说“五十而知天命”,荀子说“制天命而用之”,他们的意思是相通的。“制”就是裁,你去看孔庙《御制重修孔子庙碑》上的“制”字,左上是一个末,右上是一个剪刀形状,下边是一个衣,这是一个会意字。制衣,就是裁衣。制衣服的水平高,才能恰当地量体裁衣。所以荀子所说的“制天命”就是顺天命。制,不是硬性的,不是对抗自然规律。以前常说“人定胜天”,它首先强调的是人内心淡定,人心淡定了以后才能更有效、更从容应对天命,所以孔子说“灾妖不胜善政”。例如面对疫情,只有先内心淡定,才能做得更好。

 

第三,立身处世,正道而行。从十四至十九章,这六章主要讲如何立身处事,正道而行。要做君子儒,首先做君子。

 

君子“行不由径”,只走大道不走小道,只走正道不走邪道。孔子观察一个人时,会“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一个人遇到事情若是首先想到去做手脚、找人帮忙,那这样的人绝非君子儒。行不由径,这是一种精神,一种态度,一种选择,一种情怀。事情无法做成,也不走歪门邪道。还有,“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这句话意思还是说要做正人、走大道,做光明磊落的人。当然,行不由径也并非是不灵活变通。孟之反能够“不伐”,实际上他就是真正的君子。“不伐”就是做了好事,不四处宣扬,“非敢后也,马不进也”这还是刻画和渲染孟之反的君子人格。

 

还有“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我觉得这一章是说世态炎凉与复杂,告诫人们必须认识到这一点,一方面,做人要行得正;但另一方面,行得正并不意味着要做迂腐的人,必须了解社会的复杂性,了解到“人心惟危”“人藏其心,不可测度”,知道人心可怕。如果不了解这一点,可能做事情不会太顺利。孔子这句话,也许是在感伤这么一个时代,感伤社会和人心的复杂性,要人“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否则可能会出师未捷身先死,什么也干不了,什么也做不成。因为正道而行,就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

 

正道而行,怎么行?了解到人心复杂,就要识人察人。了解人心复杂,也不能离道而行。孔子说:“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要讲究策略,坚持直道而行,是不会错的。孟子为什么说礼门、义路,人心为什么必须安放在有仁德之处,因为人皆须遵道而行。为什么那么多人离开道呢?如果要做优秀的人,就是不能离开大道,别人误解没关系,这只是暂时的误解,慢慢的大家都会了解你的为人,这就是“日久见人心”的意思。我们不能不知道社会的复杂性,但是社会再复杂,我们也要学会激浊扬清,做任何事都要遵道而行、循礼而动,只有拥有了这样的智慧,才可能做一个君子儒。

 

我们常听到有人说某某人“城府很深”,实际上,真正城府深的人,一定是修养很高的人,这样的人既有智慧,又有仁德,这样的人才城府深。如果大家都知道某个人城府深,都堤防他,都敬而远之,恐怕这个人是有问题的。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孔子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做君子,就要文质彬彬。既要文又要质,文、质关系要处理好。要达到中庸,什么是中庸?中庸就是用中,中庸的结果就是“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既稳定和谐,又蓬勃生长,达到一种中和状态。

 

“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读孔子的这句话,我特别感动。生,就是生发、生命、生机勃勃;直,就是正。人要直道而行,循礼而动,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做人就是这样,要想受人尊敬,要想在社会上立足,就要养自己的浩然正气,一定要直道而行。如果整天很功利地动脑子想歪门邪道,就算是成功了而没有遭到惩处,没有出现恶果,那也不过只是侥幸罢了。做人就要按照该做的去做。我们有时候看到,有人歪门邪道,也混得不错,即使这样,也不要羡慕他,他不过幸免而已。将《雍也》的篇章融到一起看,就知道在这一部分谈的是如何立身处世、如何正道而行。

 

第四,既仁且智,遵行中道。

 

最后十章,讲的是追求更高的境界,其中孔子的很多话大家都很熟悉,影响很大,但说起来很容易,把握起来难。例如这一篇说到了“中庸”,孔子说:“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可以说,在很长的时期里,人们对于中庸不仅把握不好,而且还产生了很大误解。其实,《中庸》讲得好:“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又说:“人因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长期做到中庸十分困难。真正做到中庸,需要或者就是很大的格局。中庸是心学,是“儒家心法”。虽然本篇只出现了这一次中庸,但整部《论语》里实际到处都是中庸思想。例如《学而》篇“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既要“礼之用,和为贵”,又要以礼节和;还有《学而》篇中的“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这说说如何才能恰到好处地把握信与礼。前面所说的文质彬彬,讲求不能过于文饰,不能太注重表面化的东西;但同时也不能过于简单而显得粗鄙。过于追求外表与太不注重外表都不合适,这就是过犹不及。所以“彬彬”这个词特别好,“文质彬彬”应是每个人的追求,它的落脚点是在文与质的和谐交汇上。

 

孔子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这启迪我们思考一个人怎样能够达到乐的境界。郭店楚简《性自命出》说:“待物而后作,待悦而后行,待习而后定”,外物影响心,产生了心动。但是,心里不喜欢、不开心,心动就不会变成行动。当行动变成习惯,于是就成了这样的人。例如我们学孔子、读《论语》,如果看到别人读你也想读,而不是真心喜欢,你就不会行动起来。只有喜欢《论语》,并付诸实践,才能真正理解,否则就无法进入《论语》的世界。心动能不能变成行动,行动能不能变成习惯,“好之”进而“乐之”很重要。“乐之者”实际已经心安于此,已经“好之”,达到了“乐之”的境界。“乐之”一定是心里的一种感受,只有喜欢这件事,才能乐此不疲。“疲”,不一定身体的疲惫,心累才是最大的累,心累最可怕。

 

孔子说:“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讲的当然是人的格局问题。儒家当然主张平等,但儒家讲的平等是人格平等,不是责任平等。社会需要有人担当,天降大任,这就是为什么儒家要讲三纲。对于“三纲”,人民的误解实在太深。纲,意味着担当,意味着责任。在工作中,一定要选优秀的人来担当。上级做好了,可以更好地引领下级,“为政以德”“政者正也”就是这样的意思,这就是君为臣纲;在家里,父亲需要引领子女,所谓“养不教,父之过”,这是父为子纲;夫妻之间,妻子是弱者,丈夫就应该具有更多的担当,应该首先做好,这是夫为妻纲;说“夫为妻纲”,这不意味着对女性的歧视。女子厉害了,不需要男人担当,她自己能担当,那岂不更好?后来,严重扭曲了“三纲”,于是直到今天人们仍然谈之色变。

 

人的境界是不一样,有的人是“生而知之”,这是天生的禀赋。有的人是“学而知之”,有的人是“困而学之”,还有人“困而不学”。孔子说:“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中人以下的人,就是困而不学的人。中人以下人不少,也许正因有这些人,社会才需要有人去引领。孔子讲“人有五仪”,即庸人、士人、君子、贤人、圣人,也是说格局不同,上下有差。这里谈中人以上、以下,实际上是勉励人们要做中人以上的人。既然“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那么我们格局就不能小,否则“民斯为下矣”,不能不顾公义,不能满眼私利。

 

所谓“务民之义”,可以有不同解释。“义者,宜也”,义就是宜。民,如果是指的是“人”,理解成“务人之义”自无不可。人有十义: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就是讲为人之义的问题。但是,“务民之义”下面紧接着说“敬鬼神而远之”,“敬而远之”怎么理解?这是说不要执着、不要痴迷。比如孔庙祭祀,尊敬圣哲,不要没完没了地拘泥于礼的细节,我们要深求礼之义,要尊重它的价值与意义。这就像我们读《论语》,读完《雍也》这三十章后能不能由博返约?由博返约的精神是什么?进入《论语》的世界,能深入浅出,才能做到由博返约,才能把握它的精神。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是谈既仁且智。前面“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是谈乐、谈仁,勉励达到“乐”的境界。这两章虽然都有“乐”,但侧重点不同。

 

“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在观察区域文化时,会发现当年的齐国人也是赞扬鲁国,你看《诗经·齐风》里边,就谈到“鲁道有荡”,实际上就是“鲁道荡荡”,与《尚书》里的“王道荡荡”一样。荡荡,广大的样子。鲁礼其实就是周礼,《左传》有“周礼尽在鲁矣”的说法。那时的鲁国为什么这么了不起?因为它是周公的封国国。鲁国是有道之国,在孔子看来,“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鲁国也世风日下,出现了违礼的举动,急需解决一些问题。但毕竟鲁国的情况还是比其他诸侯国(如齐国)要好,孔子有一句话:“吾舍鲁何适矣”,我离开鲁国还能到哪去呢?经过周游列国,孔子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这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他热爱父母之邦。

 

“觚不觚”章其实就是说的“正名”主张。正名,就要君是君、臣是臣,就要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这句,大家讨论的已经很透彻了。这句话特别有意思,它是借此说一个道理,即不能设置圈套去考验君子,君子不需要考验,平常人也没有资格考验君子。“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是说一个人要踏踏实实学,然后才能发现真精神、品出真味道。知道了方向,就坚定地走下去。

 

还有“子见南子”章,孔子说“天厌之!天厌之!”在追求更高的境界的路上,我们要知道一定不要欺骗,因为你欺谁,也欺不了天。孔子为什么这个时候把天搬出来?这种事情应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这就是面对自己的弟子,如果子路不是他的弟子,孔子可能不愿意、不屑于答理他。因此,子路问了孔子,孔子就解释给他听。这里应该另有深意,人要了解自己,做什么事情心中要有数,因为谁也终究欺骗不了天。

 

从第二十九章开始,就开始抽象提升了。“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这个地方我们前面就说了,是希望有整体意识、全局思想、系统观念,要不“过”也不能“不及”,要不偏不倚,择善固执,要认识到“诚外无物”,要有至诚之心,否则就做不到“中”。《中庸》为什么讲天道?天道至诚,效法天道才能刚健有为,自强不息,择善固执。谁能做到中庸呢?孔子曾夸赞颜子:“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这就是中庸之德,我们要像这样的人学习,来达到这样的格局和境界,这是本章为什么多次说到颜回的原因。

 

从总体上看,《雍也》篇是在《公冶长》篇的基础上,继续谈如何让生命扎根,让人们真正活出自我,成为一个能担当的人,找到个人生命的意义。这就是为什么《雍也》篇从“可使南面”谈起,最终谈到“博施于民”,谈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就是教人成为有格局、有境界的君子。

 

 

责任编辑:近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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