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王财贵“读经教育理论”的误区
作者:李世高
来源:作者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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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孔子二五七零年岁次己亥八月初八丙午
耶稣2019年9月6日
一、读经的问题
本世纪以来,中国社会出现了“国学热”的现象,形成了一种学习中国传统文化学习的热潮。近十多年以来,民间也形成了一个读经的热潮。这个读经热潮是伴随着“国学热”而来的,具有十分鲜明的时代特色,所以说读经是对时代的回应。
文化复兴的时代要求形成了学习国学经典,学习传统文化的热潮。2005年,中国人民大学成立国学院,在教育界和学术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标志着国学经典正是为大学所接纳,随后其他的大学纷纷效仿成立国学院。中央电视台的《百家讲坛》播出的易中天讲的《品三国》,于丹讲的《论语心得》,产生的很大的影响。还有净空法师在安徽庐江汤池镇搞的《弟子规》的实验,江苏南怀瑾创办的太湖大学堂,王财贵的儿童读经教育等,也在民间产生的很大的影响。在前几年有一段时间国学类图书也成了出版业的热点,也是卖的最好的一类图书。这些文化现象的背后,其本质是顺应了中国文化复兴的时代要求。
在这种时代背景之下,中国社会需要经典的回归,经典究竟要怎样学习成为一个重要的时代课题。不仅仅是在学术层面、社会层面,教育层面,都面临一个问题:怎样读经。科举时代的读经方式不一定适合现在,但是“五四”之后的一段长期的时间内,读经的价值受到了全面的否定,在社会急剧变迁的背景之下,人们也并不关心这读经问题。
改革开放之后,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转型要求,读经的问题浮出了水面,成为一种时代的文化要求。王财贵顺应这种时代的要求,发展形成了一套“读经教育理论”,为现在的读经提供了方法。他从本世纪出到大陆来倡导儿童读经,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成为了当代“国学热”的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但是在这十多年来,在王财贵的倡导和推动之下,读经活动迅速开展起来了,虽然对于中国文化的传承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也产生了不少的问题,造成了一些负面的社会影响。
上世纪九十年代,台湾的王财贵开始倡导读经。他首先是倡导儿童读经理论,也提到成人读经,还提出了“全球读经”的概念。王财贵从台湾开始推广读经,然后从台湾来来大陆推广读经,到全国各地宣讲他的读经教育理论。到现在倡导读经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到大陆推广读经也将近二十年。他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读经教育理论,产生广泛的影响,吸引了不少人追随。
王财贵倡导读经的出发点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认为“不仅台湾地区需要提倡‘读经’,海外华侨社会,想要延续中国文化命脉,也需要让其子弟‘读经’。尤其如果大陆要在其开发经济的同时,照顾到文化人心的恢复,最简便有效的办法,还是从现在起,给儿童‘读经’,二三十年之后,人心自然较为敦厚,国家也有大才可用。如果二十一世纪果真是中国人的世纪,那时的中国人,才是一个有天地之心有生民之爱的民族,才能恢复真正的礼义之邦,而带给世界和平与安乐。”[1]王财贵确实看到了中国目前面临的社会文化问题、基础教育问题的根源。要继承传统文化,要培养人才,要建立文化自觉和形成文化自信,确实必须从读经开始。
王财贵的读经推广能够受到广泛的关注,首先的一点在于指出了目前中国的社会文化存在的大问题。王财贵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认识到:“文化教养之出问题,其来已久,病怎么来就要怎么去,我们社会必须重植文化之根!而植文化之根的最简易可行之策即是教儿童读经,使他及早有文化的浸润。”[2]中国社会的病主要是文化的病,中华民族当代所面临的文化教养问题则是可以追溯到蔡元培废除读经和“五四”激进思想,造成的今天的文化恶果。王财贵意识到文化教养问题要通过重植文化之根来解决,这是对于当代文化十分深刻的认识。重植文化之根,要从儿童读经开始,也抓住了中国当代文化教育问题的根本。
王财贵认为:“现在的中国人已经忘了中国文化了,在台湾已经是全盘西化了,中国人连中国书都不能读了!”[3]从“五四”以来,中国人不读中国书,甚至唾弃中国的经典,是从鲁迅这些浅薄的所谓民族脊梁开始的,把中国人带入了精神的黑暗。离开了传统经典,中国人的精神是萎缩的,心灵是封闭的。中国人已经不懂中国文化经典了,也就无法吸收别人的文化,这个是令人痛心的客观事实。文化的全盘西化,教育的全盘西化,一百多年以来的事实证明了是失败的。他说:“现今社会上校园中问题青年、问题学生愈来愈多,大家都知道,原因不是出在经济上,也不在聪明不聪明上,甚至也不是知识够不够的问题,而是文化教养的问题,文化教养之出问题,其来已久,病怎么来就要怎么去。”[4]以读经来解决文化和教育的问题,这条路子是没错,合符于中国社会文化和时代的需要。中国社会的发展,文化的进步和创新,需要有传统思想的基础;找回中国人人的精气神,也需要传统思想的滋润;中国人健康人格的形成,正确的价值观的养成,都需要从经典中去汲取营养。
还有一点,指出了现行教育的问题。现行语文中的白话文教育,不管大陆还是台湾的国学教材中充斥了“小猫叫,小狗跳”、“小鸟唱歌”、“太阳公公”之类的滑稽的课文。王财贵的这种认识也是切中了现在语文教育的弊端。他说“白话文要退出小学的校园。如果小学一直教白话文,中华文化就要毁灭!……我们现在中小学所读的那些书,基本上都是肤浅无聊,都是要丢掉的。……我们让我们的孩子读垃圾,读了六年,这个人就变成垃圾人了。那些书还要教吗?”[5]白话文虽然没有说的这么无用,但是民国初年教育部废除读经以来,经典教育在体制内消失了,文言文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讲几乎成了一门外语,需要通过翻译才能看得懂。自然对于经典所承载的文化思想、价值信仰、道德观念就很难理解了。这些以白话文为主的语文教育,完全失却中国传统的人文内涵,也没有一点思想价值,变成了一些杂乱无章浅薄的文字游戏,无法为孩子提供必须的精神营养。在这种教育环境之下,绝对培养不出来一个具有健康人格的人,更加培养不出来一个君子来。培养君子正是中国传统教育的目的,所以说现在的教育完全脱离正常的轨道。在这种浅薄苍白的课文的教育影响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很难养成正常的为人处事的能力,也很难形成健康的人生观。
现在语文教育的人文含量太小,满足不了保障儿童健康成长的要求。对于儿童的心理、情感、精神、人格的引导几乎是零,又加上学校教师也是在这样一个封闭而浅薄的教育体制之下培训出来的,本身个人的文化修养、人文知识还是很不够的,根本无法教导孩子怎样做人做事,无法给予孩子正确的人生引导。这些人对传统的文化了解十分有限,对于中国文化的理解有很大的偏见和误解。只注重知识的传播而不关心人格的养成,这是现在中国教育的一个最大的弊病。王财贵说:“近百年来的小学语文课本,是天下间营养成份最少的书了,虽然不是一无用处,但,既然营养这么少,我们相对的,老师不必花那么多精神来教,学生不必花那么多时间来学,那些书,让孩子随便看一两遍就可以丢掉了。”[6]这是言之有理的。语文如果不培养孩子的人文素养、人格修养、价值信仰,只是一堆死文字而已。除了识字的功能外,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灵魂。孩子学了这些东西不仅得不到精神的滋养,反而受到偏激和错误价值观的了污染和迷惑。
而经典中所包含的人文思想、人生智慧、价值信仰、道德观念很丰富,提供了足够的精神营养,是中国人的社会生活和心理、情感的根本基础。读经虽然不能立杆见影的解决现在中国社会和教育的全部问题,但是这是一个必由之路。即没有回归经典的过程,就没有中国文化的复兴,没有中国文化的复兴,就没有中华民族的前途。这种状况之下,王财贵倡导读经,这是完全正确的。现在所谓的语文除了识字造句教育之外,在人文素质和人格养成上毫无作用,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回到经典教育。
王财贵又把现行教育的问题的一个原因归结为西方的教育理论的影响。王财贵认为“五四”之后“杜威思想风靡了整个中国,中国的教育从此杜威化,也可以说中国的文化从此全体杜威化。”[7]这样的说法有一定的道理。杜威在“五四”之后确实对中国的社会有很大的影响,但是说中国教育的杜威化,中国文化的杜威化是言过其实的。当时是“全盘西化”的思潮,只要是西方的东西都想拿来用,不仅仅是杜威。这种观点有一部分是正确的,西方的教育理论不是不可以学习,但是问题是中国一百多年来完全抛弃了中国传统的教育理论。我们不能不承认客观的事实,即自民国以来,中国的教育体系参照了欧美的教育体系,把传统的教育体系放弃了;特别是1949年之后的教育体系,照搬了苏俄模式,可以说是一种反中国传统的教育体系。这样一百多年以来中国教育是注定失败,根本培养不出来人来,这是“钱学森之问”的根源所在。而王财贵认为中国现在采取了杜威等西方式实用主义为主导的教育理论,遵循循序渐进理解、实用、兴趣的教育原则,而这种原则不适合教育儿童。为什么适合欧美的儿童,而不适合中国的儿童?显然王财贵的讲法是没道理的。
杜威教育理论主要是知识的教育,而王财贵要求杜威的教育理论跟他想要的一样。“但是杜威自居为堂堂的哲学家,在美国国势赤日当空的世纪,居然提出这种远离理想只顾现实的教育理论,我称为“庸俗的教育理论”。”[8]他把杜威的理论称为“庸俗的教育理论”,这种批评杜威的教育理论是没有道理的。
王财贵说:“但近代美国的杜威一来继承了英国的实用主义哲学,二来向往于法国鲁索的自然教育,自己创立了一个特别的教育理论。……其实杜威并没有为整个人类的前途着想,杜威并没有从人性的深度来反省自己,并没有从开发人性的立场来确立教育的进路,所以杜威的教育思想和教育理论是不成熟的。”[9]他批评杜威“并没有为整个人类的前途着想”、“没有从人性的深度来反省自己”、“并没有从开发人性的立场来确立教育的进路”其实杜威根本没想这些问题,也不必要想这些问题,这些问题在西方是宗教负责,不需要学校来管,自然有人来管。
他认为:“杜威的思想一律是从低度逐渐加到高度,所以杜威的教育是不完整的教育。谁接受杜威的教育,谁的人生就不完整”[10]劝诫大家不要接受杜威的教育理论。杜威的教育理论是在欧美的社会文化环境之下形成的,自然是解决西方的教育问题。西方社会基督教传统一直没有中断,西方人的生命信仰教育是宗教来完成的。中国完全照搬西方式的实用主义教育方式肯定是水土不服,因为无法把西方的宗教传统也带过来。这种教育对于西方是合适,对于中国的教育却是不完整。这个不完整,不在于杜威教育本身,而是在于东西方不同的文化传统和社会环境。移植到中国来而难以培养出人才来,这是必然的,所以问题不在于杜威教育理论的对与错,而是杜威的这种理论不完全适合于中国的教育。中国的生命信仰教育是和生活的教育分不开的,说得明白一点,就是中国的知识教育和道德人格教育是分不开的,即古希腊苏格拉底所说的“德性即知识”,道德和知识无法分开。所以王财贵这些对杜威批评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完全找错了靶子。
王财贵还批评陶行知的“教育即生活”的观念。他认为陶行知上个世纪初杜威提出“教育即生活”的学说,后来号称中国教育家的陶行知受了杜威的启发提出了“生活即教育”的观念。认为陶行知“教育成效也只停留在浅层的生活技能上,黏着于既有的经验中,而不能有所创发和长进。”[11]其实这是一种杞人忧天的观点,中国文化的观点就是道在人伦日用之中,学习生活技能不是说要排斥超越的信仰,人生的价值就在生活之中,不需要再去找一个虚妄的彼岸世界,所以教育即在生活之中。孔子说的:“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论语•学而》)生动的诠释了这种特点。“生活即教育”的观点有中国文化思想的基础在,即《中庸》所说的“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至于陶行知的观念究竟包含的内容是什么,则是别论了。
试图以读经来解决目前中国文化、教育存在的问题,是对于现在的文化心态和教育的深刻反省出来结果。这些问题是客观存在的,但是批评杜威的教育理论则是无的放矢,因为杜威的教育理论不是为中国社会设置的,杜威也不一定理解中国文化,他只是讲自己的东西,自有他的好处。我们拿来用的好与坏跟杜威没有社会关系。用杜威的理论也是现代化的一种需要,但是问题不在于杜威,而是在于我们自己只用杜威,把自己的传统教育别完全抛弃了。
中国文化要固本培元,教育要重视生命和信仰的教育,必须回归经典。读经是必由之路,也是现在十分必要和紧迫的事情。
二、读经教育理论
2001年7月24日,王财贵在北京师范大学的演讲是在大陆地区第一次公众场所推销他的读经教育理论,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此次演讲甚至被自称为“百年震撼”。这次演讲拉开了在大陆推广读经教育的序幕。从此之后,读经教育理论为大陆甚至全世界华人所认识,有不少人参与到了读经的活动中来,吸引了一些于不满现行体制教育,希望自己的孩子摆脱现行的教育体制的家长带领孩子读经,送孩子读经。还有是一些搞教育培训的人,看到了读经的商机,开办了一些读经班,收取高额费用。读经的人多了,或是编一些读经的教材,或是生产一些配套的读经机等等进行牟利活动。
王财贵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读经教育理论。他说“凡是对人生有体悟的,他必定有一套教育方法,其方法背后隐含了一些条理,可以让我们去抽绎,整理成一套套的“教育理论”。”[12]他认为自己的教育理论是建立在对人生的体悟之上的,是一套教育方法,经过他自己的归纳整理出来的理论,也就是说这一套读经教育理论是他自己个人想出来的。他说“如果能够推原到教育的意义,从教育的意义出发,而可以讲到读经,那么,读经就可以成为教育中的一种理论,叫读经教育理论。”[13]很明显,王财贵这套读经教育理论企图把“教育”和“读经”结合起来,把教育理论作为读经的基础,从所谓的教育理论的来谈读经教育。把读经活动理论化,为宣传读经提供理论根据,扩大社会影响。
这一套读经教育理论,王财贵自称从思考读经问题到倡导推动读经,再到形成读经教育理论,经过了一个长期的实践的过程。他说:“我个人思考此问题已二十五年,家庭小规模实验也已十年以上,长期地从理论与实际两面证实其可行,才正式在社会上‘推广’,期望激起风气,普遍施行。[14]”从他的思考开始,到1994年开始讲读经教育有二十五年,也就是说他从1969年就开始思考读经的问题,到现在则已经整整五十年了,这个理论形成的时间不可谓不长。
读经教育理论的精神是一贯的。“我讲读经教育的理论,最早在是民国八十三年(1994年)写在《说明手册》里,那是十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只是比较浅层地讲,后来逐步有所加深,当然从一开始,背后的精神是一样的。今天所讲,是我十六年来讲的最深的。”[15]这次讲得最深的是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所讲的内容,王财贵认为自己的读经教育理论的精神是一样的,而他现在的理论更加的完善了。他把的的读经教育理论总结成一个体系,并且做了说明。这一次所讲的应该是相当成熟的理论了。所以可以从这次的演讲来看一个大概。这套读经教育理论大致是:
一的:成人。
二性:人性内涵的全幅性,人性发展的全程性。
三原则:教育的时机、教育的内容、教育的方法
四标准:及早读经老实读经大量读经快乐读经。
五特质:理论的根源性、内容的完整性、操作的简易性、效应的笼罩性、验证的广大性。[16]
读经教育理论中前面的一的、二性、三原则是理论根据,四个标准是实践方法,五特质则是王财贵自己总结出来的读经教育理论的表现形式。如果他的理论基础就错误了,那么实践的方法不会正确,那么表现出来的性质必然是错误。至于“理论的根源性、内容的完整性操作的简易性、效应的笼罩性、验证的广大性。”则是个人总结读经的表现形态,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用王财贵自己的话来简单的概括一下就是:“我们依人性建立教育的目的,又从教育的观点把人性分析出二性,依人性的二性讲教育的三原则,依教育的三原则讲‘读经教育’。读经教育,更清楚地说,应该是‘儿童读经教育’,其中,‘儿童’就是对教育时机的把握,‘经’就是对教育内容的把握,‘读’就是对教育方法的把握。”[17]大意是说读经教育理论是建立在人性上面的,以人性为基础,针对的是儿童,主张儿童来诵读经典。至于他所讲的东西是不是正确有用,下面先来简单的分析一下。
首先说教育的本质是成人,这是本末倒置了。教育的目的是成人,而不是教育的本质是成人。成人是个人的事,教育只是提供了成人所需要材料。《中庸》说:“修道之谓教”,“修道以仁”,教育只能提供“道”,即真理和方法,指出一条成人的途径,能不能成人需要自己去实践。所以说教育的本质不是成人,教育的本质提供怎样成人的知识。这些知识要转化成智慧,产生作用,则需要个人去完成。孔子说:“君子学道则爱人。”关键在于学了道本身爱人,只有去实践了爱人道理,找一个爱的对象。教育和成人之间隔了很远的距离,教和学都是成人的一个外因,能不能成人根本的因素在于个人有没有做到。王财贵把这个问题搞颠倒了了,把教育和成人混淆到一起。[18]
读经教育理论正是在这种本末倒置的观点基础上。他说“教育家教育人,为什么要教育人?无非是想让人‘成人’。”[19]让人成人只是一个目的,能不能成人,还得看人自己。教育只提供了一些成人的要素和方法,只是一个重要的条件,并不是一个充分的条件。“如果我们今天要讲读经教育,首先就要明白读经教育的理论,接着要再看看读经教育的理论合不合乎教育的原理,它是不是特出于其他的教育理论,它能不能把人培育成一个人。”[20]按照他自己讲“我们依人性建立教育的目的”是合符教育的原理的。把读经和成人混淆起来,甚至等同起来,犯了根本性的错误。王财贵甚至把读经和大才等同起来,就更加错了,而这种讲法有很大的欺骗性。成人和成才的主动权在人自己手里,并不是读经的必然结果。读经并不等于成人,读经也不等于成才。基础搞错了,自然读经教育理论也就全部错了。如果读经而不能把经的道理转化成为行动,不能用来指导实践,则读经是“纸上谈兵”,永远无法“成人”。
从实践上来讲,所谓的“四个标准”(也称作四个要领)根本就行不通。“及早读经、老实读经、大量读经、快乐读经”仅仅是自我凭空想象出来一些方法,效果根本没有经过实践的证实。而刚好相反,事实是按照这“四个标准”读经的都不快乐。王财贵却把这四个标准说成是是衡量一个人做读经教育是否到位的四个标准。
在这套读经教育理论中,王财贵还创造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新名词:如“全天候读经”、“读经保姆”、“心灵成长”、“开发人性”“老实读经”、“只是读经”等等,对国学的学习传播造成了很大的误导。
这种读经理论能够迅速在大陆推广开来,跟这种理论提倡的简单易行的读经方式有关系。这种理论的教法很简单,教材就是经典,教师没有什么要求。教育读经的方法很简单:“小朋友,跟我念。”教材就是“最有价值的书”,教师是“任何人,只要读过小学二年级以上,认识注音符号,就可以当指导读经的老师。”即所谓的“阿猫阿狗”都能教读经。所以王财贵教授说“办学堂我跟他说很容易。”[21]只要有一间房子,就可以办学堂,办读经班,甚至办私塾了。这些追随王财贵教授的人开办的读经学堂,都是按照王财贵教授的理论来教育学生的。俗话说:“外来和和尚好念经”,在王财贵的启发下,不少家长把孩子送到了读经的学堂,结果十多年读下来,效果很差,为人所诟病。读经教育理论在中国大陆经过了十多年的实践暴露出来的很多的问题,产生了很大的负面的社会效应,社会上批评的声音也很强烈。
现在中国大陆的读经陷入了一个很大的误区,参与读经的家长、学堂、私塾、书院,甚至有国学院都是按这套理论来教读经。十多年读下来,不仅花了家长的不少钱,也耽误了孩子的时间,影响了孩子的身心健康。主要是这一套读经教育理论给读经教育带来了很大的干扰,造成了误导,导致读经走上了歧途。那么读经教育理论的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呢?下面对对一些根本问题做出分析,找出读经教育理论的问题所在。
三、“经”定义的误区
读经教育理论提倡的读经,读并不是真正的读经。把“经”定义为“最有价值的书”,把“经”等同于“经典”,违背了中国传统。
按照中国的传统,“经”首先是指儒家的“五经”,后来扩大到“十三经”,中国古代的图书分类是按照“经、史、子、集”四部的标准来分类的。儒家从“五经”到“十三经”,有一个客观的标准和发展的过程的。佛教传入之后,也只有佛家中释迦牟尼亲自讲的内容才能叫做“经”,后来的禅宗《坛经》也叫做“经”,道家的《老子》称作《道德经》,《庄子》也被称作《南华经》,医学的《黄帝内经》。“经”在中国文化中是不能随便乱叫的。很显然,“经”肯定是“最有价值的书”,但是“最有价值的书”不一定就是“经”。而《史记》《唐诗》等,也不是经,而自有其明确的类属。
在这个读经教育理论里,“经”等同于经典。王财贵说:“在我们大陆,一般人对‘经’这个字有忌讳。其实你不要忌讳,我说就是:经常之道嘛!永垂不朽的著作嘛!你任何时代都可以有嘛!现在也可以有呀,但是现在如果没有这种经典人物出现,就没有啊!所以不是古代才叫‘经典’。”[22]他认为任何时代都有经典,但是经是中国文化的本源性典籍,自然和其他的书有本质区别,所以经和经典完全是两回事。如果说每个时代的一些经典就等同于经,这明显的就是在混淆视听。他说:“什么叫真正的经?这个很容易了解,就是读人间最高的真理就是了,最高的道理。读人间最伟大的书,这叫经典。”[23]从这些言论中可以看出,要读的经早已不是经了,而是书了。
把经典说成是经,显然混淆了经的定义,把有价值的书说成是经,也是错误的。王财贵说:“今日我们提倡的‘读经’教育,所说的‘经’,定义较为松动些,亦即说为:‘最有价值的书’。范围是举凡经、史、子、集皆可,而且其价值性亦可以由个人的认定去选取。”[24]他所说的“经”,不仅包括了的“史、子、集”,还包含了个人自己认为最有价值的。这个“个人认定去选取”的价值,其实也就是没有客观标准的,根据个人的喜好来判断。有人喜欢《论语》,有人喜欢《老子》,有人喜欢《韩非子》,有人喜欢《红楼梦》,有人喜欢《资本论》,甚至有人喜欢《西厢记》,这些自以为最有价值的书,不能都称作“经”吧?经典有很多,最有价值的书也不少,这样读来,让人无法选择,到底读什么好。不仅任何自认为“最有价值的书”放在了“读经”的内容体系之中,西方的典籍也属于读经的范围。
读经理论的经也包括西方的典籍。他说“而且我所推广的读经教育,所读的经典,不只是中国的,也包括西方的经典。如果要学外文,先背诵了像莎士比亚、柏拉图这样一些名著,或者《新约》、《旧约》等十万字的经典,打下基础”[25]西方的莎士比亚、《新约》《旧约》也在读经的范围之内。
在对于经的这些定义之下,选择教材就可以很随便了。“我介绍大家选择的方法,我们没有固定的,一定要规定什么教材。我们又不是教育部,所以不规定,但是你自己可以选一选。”[26]读什么自己说了算,选择读什么也很简单了。他说“杜甫的我们当作经来读,李白我们把他当作经来读。但是,《红楼梦》,就不大够,对不对。但是它在小说是经典之作,不过它比起杜甫、李白还差一点。我们就这样来选,这样来选经典著作,所以要选择教材是很简单的。”[27]讲了一大堆,读经究竟该读什么一直没有讲清楚。
既然讲不清楚,那就随个人的喜好来读。“所以读经教本的选择,可随个人的见识喜好而认定或安排其先后次序,无论如何,都有大利,不必太过患得患失。”[28]如此而来一切其他的书都在读“经”的范围之内了。
但是又强调要读真正的经。“老实读经,它里面只有两个内容:第一个内容就是读真正的经。不要读次要的,不要读假的经。那么第二方面呢,就是只有读经,其他的是附带的,甚至其它的都可以暂时放下。”[29]到底什么是假的经?什么是真正的经,王财贵也没有讲清楚。他又说:“整个人类各种长远传统中,所谓最有价值的就是那几部。”又把有价值书说成就是那几部,想自圆其说,则是自相矛盾了,而有价值的书还不一定就是经。
这种颠覆“经”的定义的观点,对于中国文化的传承和弘扬是十分有害的。不管读什么书,都可以算作是读经,这样就完全失去了读经的意义了。不管什么书,都可以纳入读经的范围,那么所谓的“经”就不是“经”,而是把读经变成了“读书”了。虽然王财贵提倡读的主要还是儒家的经典,虽然也有时强调四书五经的作用,但是这种混乱的观点对社会造成了很大干扰和误导。经的重要性受到了严重的削弱,也就变成了漫无目的的读书,读经就跟现在学校的语文教育没有什么区别了。
四、“读”的误区
读经教育理论不仅在“经”上出了问题,在“读”的问题上更加的严重。把“读经”等同于“听经”、“念经”和“背经”,这是误解了读的意思。这里创造了一些新词:“老实读经”、“呆呆地读”、“大量读经”、“全天候读经”、“只是读经”这些都是一些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词汇。
听、念和背是读经的方法;“老实读经”、“只是读经”是读经的态度;“大量读经”、“包本”、“一百遍读经法”是读经的数量;“全天候读经”“双十读经法”是读经的时间,“大量读经”也指时间上的大量。把这些词组合起来的意思就是“老老实实大量读经,包本、读一百遍,全天读经,一天读十个小时,一直读十年再说。”
读经的方法。这个方法就是听、念、背。“就是只能听的时候就只给他听,能跟着念的时候就带他念,能看字读的时候让他看著书读,尽量反复的听,反复的念,反复的读,叫做‘读经’。到了“看字读经”,要用耳朵听,要用眼睛看,要用手指,要用心认识字形,想到字音,还要用嘴念出来,这叫“耳到,眼到,口到,心到,手到”。五种心灵的能力一把抓,真是最具效能的教育了。”[30]这样读经,虽然能做到“耳到,眼到,口到,手到”,但是“心到”是显然很不容易到的,而读经教育理论还不允许讲解,那么根本无法做到“心到”。而把这种方法说成是“最具效能的教育”,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根据和现实例子的证明。
这种读经方法不需要懂,只要能背。“从教法说,就是要他多念多反覆乃至于会背诵!只要能背,不管懂不懂。”[31]又说“总之就是:我们这样教他,只用经典,只教他读,读的遍数多了,他就会背,会背了,那些经典,无形中会释放出它千万分之一的能量,虽然只是千万分之一的能量,就已经大大地增长了他的语文能力,叫做“语文的敏感度”。”[32]会背了就会释放出能量,而且这个能量是在无形中释放出来,经典就这么的神奇,读了经典就像注入了什么魔力。并且即使只有经典的千万分之一,也能大大增加语文能力,有这么大的功效,也是闻所未闻。这种讲法很难让人理解,已经远远超出修辞夸张的界限。
读经的态度。这个态度就是要“老实读经”、“只是读经”,充分体现了理论自信。老实内涵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不需要懂;二是不要读其他的书。“所以各位,老实读经吧,第一个老实,你就把真正的经典直接给他读,你不要考虑他懂不懂,他连自己懂不懂都不懂,他也不关心自己懂不懂,你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只有我们大人才知道懂不懂,你为什么要以大人的心态限制他?所以要老实读经,读真正的经。”[33]他不要考虑懂不懂,只管读。孩子的生活经验少,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认为孩子什么都不懂,这是不符合客观事实的。
还要读最高深的。“这里所谓的老实,其中有两个要点,第一点,老老实实从最高度的经典教起,不要随自己的意见弄一套。──唉呀,我先教三字经还是唐诗?唐诗是先教古诗还是绝句?……你的意见太多了!所以,该教什么就教什么,教真正的“经”,从论语开始教吧!第二个要点是:‘老老实实该怎么教就怎么教’就是一直读一直读一直读,不要问他什么时候懂,甚至也不要要求要背起来。”[34]反正是最高深的,大家都懂不了,就不存在懂不懂的问题,所以就只有一直读,不必探讨研究,也不要交流和实践。
“老实读经”要求花样愈少愈好,不能耍花样,要完全按照他的读经教育理论去做。“其次,老实读经,也是尽量地老实,愈老实愈好。包括两项:第一,尽量从真正的经读起;第二,尽量只管读,花样愈少愈好。”[35]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保证读经按照理论去做。他认为“所以要老实读经,就只有读经。何况我们也从脑神经发展的立场来说,这个读经使人脑神经发展,脑神经发展就聪明,还有读经也能够增进他学习的能力。[36]这样看来,老实读经还有跟人脑神经的发展有很大的关系。
“只是读经”也是一样的意思。“那么只是读经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把真正的经典拿来就是读,反复的读,就这样。就这个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讲吗?”[37]把这种读经的方法和态度看成是绝对的真理,不容别人怀疑,只能听他的这一套。
读经的数量。这里有几个新词:“大量读经”“包本”“一百遍读经法”可以形象的说明要求读经的数量。
大量。“大量有三个要点,第一个就字数的大量。我们以背诵的字数来说,我初步的标准是,能够十三岁之前背完中文二十万字,外文十万字,这是一个很基本的数目。古人背百万字的是很多的,在我们这个时代里面,三十万字已经是了不起了。”[38]他的初步的标准是十三岁之前背完中文二十万字,外文十万字。加起来是三十万字。最高的标准是一百万字。所以他认为读经是尽其可能地大量,越大量越好,背的越多越好。”[39]
“普通资质的孩子一年读十万字,也就是说一天读经六到八小时,熟背三百字,应该是很简单的。所以我定的标准是很低的,三十万字十年完成,这是很笨的人都可做到啊。很笨的人才需要读十年呐。中等资质以上,只要他一天读十个小时,读十年,所背诵的字量可能将近一百万,这叫大量读经。”[40]
除了字数多之外,读的反复遍数也要多。创造了一个新词:“一百遍读经法”:“所以我提倡,‘一百遍读经法’,只是把经文或者一次,或者分次,总计念一百遍。现在有的老师要学生念三百遍,乃至五百遍。总之,最好让他念到终生不忘。”[41]他说:”我大体是提倡一百遍,一百遍其实还不能够终身不忘,所以现在有很多私塾就要求二百遍三百遍,或者不说几遍,而提倡“包本”。什么叫“包本”?一本书从头到尾全包了,叫“包本”。[42]
读经的时间。也发明了几个新词:“全天候读经”、“双十读经法”,“大量读经”既可以说是数量上的,也可以说是时间上的。
全天候读经。“最近十年来,因为我们的教育体制一时还做不到大量读经,我才倡导开设读经私塾,劝社会上关心教育的家长,让孩子到私塾去上学,从三岁到十三岁,全天候读经十年。”[43]
双十读经法。“我们立的最高标准是:一天读十个小时,读十年。现在有人来讽刺,把我这个提法叫做‘双十读经法’。”[44]这个双十读经法虽然是别人讽刺的,但是很形象。
大量读经。“所以在私塾里面,是大量读经做的最彻底的地方。一般的私塾,最少是读六个小时。乃至有8个小时,最多到10个小时,很难超过10个小时,除非这个学生他自己立志了。以前自己立志的学生可以读到12个小时。那么这个自己立志的学生,他是越读越愉快,他是高兴的。他读6个小时,8个小时的学生,也是越读越高兴的。”[45]孩子在一天读经8个小时,10个小时,还越读越快乐,这只能是在梦中。
这样的读经肯定是不符合教育规律,违背了人的天性的。读经枯燥无味,劳命伤生。所以要王财贵强调孩子受苦:“很多人认为读经是枯燥的,家长要送孩子来的时候,都在想这个读经这么枯燥,但是为了孩子的前途,我还是要让他受受苦才好。所以在心里面难都免觉得这个对孩子不好意思,很抱歉,为了你的前途,只好让你受苦。”[46]这种说辞不仅误导了孩子,还误导了家长,目的就是要家长和孩子接受他荒谬的读经教育理论,逃避家长的指责批评,打消怀疑和掩盖社会的舆论。一边倡导“快乐读经”,一边又要让孩子受受苦才好,这就自相矛盾了。
孟子说:“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47]可见孟子的读书,不仅在于背诵,而是在于知人知世。三国的关羽于夜读《春秋》,也不仅在于背诵,应是学习。荀子说:“学恶乎始?恶乎终?曰:其数则始乎诵经,终乎读礼;其义则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48]这里的“诵经”、“读礼”也不仅仅是背诵。读经书就是读书,读书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接触和交流,理解和消化。中国的传统文化讲求知行合一,背诵经典本身甚至连“知”的层次还差的很远,更无法谈实践了。既不能实践,又何来“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的喜悦?
读经应该是学习经的内容,汲取精神营养。不仅要背诵,更要理解,消化,实践。但是读经教育理论只是强调背和诵:“你完全信赖经典,就是整天只有读经,一天读经六个小时,八个小时,最好十个小时,读它十年,这一个人,终生幸福!不这样做,十年之后,再也没有机会了!”[49]这样的读法是一种十分偏执的方法,这样读经很难成就一个人,只能毁掉一个人。
五、人性的误区
读经教育理论有一套关于人性的认识,讲了一套关于人性的理论。王财贵把他的人性的观点作为理论基础。“在教育之先,探讨教育背后的基础,那基础没有别的,就是‘人性’。”[50]他的目的是探讨教育背后的基础,认为只有人性才是教育的基础,在把这个教育的人性基础上再来谈读经。他认为读经可以“开发人性”,所以读经是“符合人性”的教育。毫无疑问,经中包含了深刻的人性思想,问题是按照老实大量读经的理论就能理解古人的这些思想了么?还有,读经能“开发人性”吗?问题是人性能开发吗?读经教育理论主张教育是“以人教人”,先要把人性搞清楚,再来谈教育。但是天花乱坠的讲了一通人性,根本没讲清楚,反而陷入了误区。从几个方面来讲:
(一)对人性认识的误区。
认为教育要重新认识人性。“所以重新反省教育问题,首先要重新认识人性。认识人性,可以从人类的愿望、人类的文化表现反省起。”[51]这个重新认识人性的目的就是要把读经教育理论的人性认识当作真理,但是王财贵又从不讨论人性究竟是什么,也没有提过人性的具体内涵,就好像很喜欢画龙,真龙来了却不认识了。又说:“要教导下一代能为民族为人类负责,则必须对人性的内涵有全面的观照,才有希望把一个人教成一个完整的人。”[52]人性即在每个人的身上,和全面的观照没有关系。就好像你要吃个食物,不必要要把这个食物的分子结构研究清楚之后才能消化。
王财贵说:“要把人生过好,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就必须按照做人的道理,这做人的道理就是“人性”。我们开发人的人性,教出合乎人性的人,这一种工作叫做‘教育’。”[53]把“做人的道理”说成是人性,这是一个很低级的错误。只要是人就人性,无须通过教育来开发,“道理”不是人性,也不等于人性。
王财贵无法把人性的说清楚。“但何谓人性?则不容易说明。……要尽其性,必须有所开发,此即是教育的功能。而且“能尽其性然后能尽人之性”,教育,不只要一个人尽自己的性,还要进一步尽所有人的性,这就是教育的扩大,教化的流行了。”[54]什么是人性搞不清楚,也分析不了,王财贵只谈了《中庸》里的尽性。他认为尽性的前提是开发人性,开发人性在于教育。问题是人性没有开发出来之前怎么尽?可见此论不通。
人性在哪里也没讲清楚。“我们一直说人性,说我们要开发人性,难免有人会问,人性在哪里?这问题确实不容易回答。”[55]于是造了两个词:“人性内涵的全幅性”“人性发展的全程性”。做了一个解释:“人性的全幅性、全程性有如一个大十字,一横代表全幅,一竖代表全程;全幅是广度的,就是内容;全程呢,是纵贯的深度的,是指时间的历程。”[56]其实人性既没有深度,也没有广度,因为人性是一个是一个整体,无法分割。人性就是天赋的,无法从空间上区分开,也无法从时间上区分开。又说:”人性客观说,是静态的整全的;但在现实中,它是动态的,是一点一滴慢慢开展的。“人性既然是一个浑全的整体,就没有静态动态的分别。所以人性的内涵也没有什么全副性,也没有全程性,王财贵对于人性的认识是模糊不清,既没有理论根据,也没有实践效能。
(二)“开发人性”的误区。
王财贵创造了所谓的“开发人性”、“人性潜能”等新概念。企图用这些新词来说明人性的性质,既没有真实的内涵,也没有实际的可行性。因为什么“全幅性”、“全程性”不涉及人性的本质。人性是天赋的,人人具有,都是圆满的。人性不需要开发,也没法发展,也没有潜能,因为人性就是在,就是呈现。但是人性作为教育的基础这种说法很空泛,没有实际的意义。而重要的是对人性既没有讲清楚,而且认识是错误的。
经也不能开发人性。“为什么非要提倡读经,非要鼓励选读最有价值的书不可呢?……人的生命有限,熟读一些有高度价值的书,吾人可以直探人性本源。”[57]如果说经典里面有深刻的人性思想,这是肯定的,但是说读经可以直探人性本源,这不通。为什么?读经典和认识人性没有必然性,也没有逻辑联系。经典是客观的事物,认识客观的事物需要有主体,没有主体的参与和能动性,经典本身无法发挥作用。经典既不等于人性,作为客观的存在无法和人性本源联系起来。犹如拥有了一台电脑,不能说拥有了全世界的知识一样。读经就可以唤醒人性、直探人性本源这种说法也是错误的。读经只是学习知识,知识本身并不等于人性。经典是圣贤留下来的生命学问,不仅仅是知识,要通过理解、体悟、实践才能发挥经典的功能。仅仅是读过而不理解的话则毫无用处。前面引用牟宗三的话:一个是“以开生命之学问。”一个是“以开民族生命之途径。”通过读经来开发人性是不仅逻辑上不通,而且误导了社会。
“我们开发人的人性,教出合乎人性的人,这一种工作叫做‘教育’。[58]王财贵是想把人的人性如同开采矿产一样挖掘出来,意思即是人性在没有受到教育之前是没有的。这种如同孟子批判的“戕贼人以为仁义”,所以“率天下之人祸仁义者,必子之言夫!”[59]人性是天赋而来,开发人性就是把人性割裂开来,企图用教育的手段来隐恶扬善。其实恶不是人性,王财贵不懂这个道理。而这个道理很容易讲清楚:作恶多端的人被称作是丧尽天良,没有人性的。所以恶不是人性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不必去证明。人人心里有秆秤,自己想一下就明白。
(三)违背了儒家的人性观点
用教育来“开发人性”、“发展人性”的观点完全违背了中国文化思想的传统。《中庸》讲“天命之谓性”、孟子说:“仁义礼智信,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60]表明人性人人都有,随时可以拿来用。《郭店楚墓竹简》中说:“性出于命”,有命就有性,毋庸置疑,何来需要教育来开发人性?中国文化讲的“率性”、“养性”,“成性”、“尽性”,只是让人去遵循、完成、成就自己的人性,绝不会教人去拿一个人性或者创造一个人性来。难道受到教育之后人才有人性?儿童只有读经之后才有人性?这肯定是否定的,孟子所说的良知良能就是不需要学的,读经教育理论完全违背了中国思想传统。
在读经教育理论看来,就是用读经来唤醒人性。“但内在的人性才是最深厚最真实的,它藏在人的心灵深层,不容易发用出来,用读经的模式最容易唤醒它。”[61]这些说法似是而非,其实对于人性的认识从根本上就错误了。人性每个人天生就带来的,人性只需要去成就人性不需要开发。人性不易发出来,这和孔子的讲法是背道而驰的。孔子说:“仁远乎哉!我与人斯仁至矣。”[62]孟子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人性人人都有,想要就有,并没有藏在人的心灵深处。王财贵又认为读经可以直探人性本源,其实不管有没有读经,人人都有“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的“怵惕恻隐之心”。[63]这不难理解,这里不多做论证了。
经是符合人性的,但读经教育理论不合符人性。经本身是蕴含了深刻的人性思想,经是符合于人性的思想。如果读的方法错了,那么这个读经教育理论就是不符合人性。王财贵宣称的“所有的教育方法都是很简单的,只不过是‘顺乎自然,合乎人性’”。[64]这是自欺欺人。王财贵强调一天读经8个小时,读10年,背三十万字、背100万字,忽悠儿童做圣贤,则是不符合人性的。他说“有人认为只有读经,单调乏味,其实这正合内在的人性,只不过是不合人的动物性罢了。”又主张要“快乐读经”,却又说单调乏味是“正合内在的人性”,明显的自相矛盾。单调无味本来不符合人性,孔子说的“乐以忘忧”、“智者乐”才是符合人性。读经教育理论让儿童读经很苦,别人来批评读经的单调无味,王财贵则不惜祭出“正合内在的人性”的荒谬论点。别人是批评他的方法,并不是说经单调无味。读的方法不符合人性的话,读经教育理论就是不符合人性的。
在对人性的错误理解和表述之上,王财贵教育的目的是在教人成为一个人,教育的本质是成人,读经教育理论认为教育要“开发人性”。他说“教育的目的应该是在教人‘成人’──成为一个‘人’,而成人的标准应该在于‘人性’。所以教育要针对人性,要开发人性,让人性尽情地展露出来,就是使人成为一个‘人’。这是一个分析命题,是不言而喻,不必再争论的。”[65]教育的目的是在教人成人没有错,而成人的标准在于人性,这是不通的,因为人性本来就有,不在于成不成人。
读经教育理论把人性、成人作为读经教育的目的是可以的,但是成人不是本质,王财贵把目的和本质搞混淆了。要通过读经来开发人性,显然是荒谬的。孟子说得很清楚:“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66]良知良能是不需要学的,也不需要教的,人性乃是天赋,教育对于人性好坏没有任何作用,人性只需要自己去成就,不要开发,也无法发展,所以读经教育理论是违反人性的。
如果说要弄清教育与人性的关系,那么按照《大学》的讲法“正其心”和孟子的“我欲正人心”以及“尽心”等思想,读经可以说“知人性”,而不能“开发人性”。所以读经不能说是一个“开发人性的工程”而可以说是一个“知性的工程”。
六、教的误区
读经教育理论建立在对于人性的错误认识之上,不管是学的方法错误了,教的方法也错误了。王财贵宣称“所有的教育方法都是很简单的,只不过是‘顺乎自然,合乎人性’”。[67]认为读经是符合人性的,只要符合于所说的人性,教学只要能开发人性发展人性就可以了,非常的简单。但是这个人性是开发不出来的,所以读经教育理论的教育方法也是错误的。看看下面的说法:
“而要教导孩子读经,是很容易的,每个父母都可以教他的孩子,为什么?不需要讲解。只要不需讲解,你就可以教。”[68]
“从教法说,就是要他多念多反覆乃至于会背诵!只要能背,不管懂不懂。”[69]
“所以我说最高艺术的教学是不教学的,不教学做什么,教他读经就教好了。因为读经这一点不能不教的,那怎么教呢?就是老实的教,老实的教怎么教呢?就是老师只是介绍他要读什么书,老师只是带着他一直读,最后呢是大量的读,只有读。”[70]
“而教学的方法,就是只有读,不必有太多花俏。也就是呆呆地读,一来不问有没有兴趣,二来不问懂不懂。”[71]
“至于教学的方法更要顺乎自然,就是只能听的时候就只给他听,能跟着念的时候就带他念,能看字读的时候让他看著书读,尽量反复的听,反复的念,反复的读,叫做“读经”。到了“看字读经”,要用耳朵听,要用眼睛看,要用手指,要用心认识字形,想到字音,还要用嘴念出来,这叫“耳到,眼到,口到,心到,手到”。五种心灵的能力一把抓,真是最具效能的教育了。”[72]
“我们只教高的,就笼罩低的。学那些低的,等于是浪费时间,因为不学也会,或是过了一两年不教就会了。“[73]
“所以开读经私塾,如果它所教的东西越复杂,我就越判定他将做不好,他所教的越简单,我就判定他一定越教越好,就这个道理。”[74]
引用了这么多,无非所强调的有这么几点:
(一)、读经很简单。(二)、要求多念,多读。(三)、老师带孩子读。(四)、不管懂不懂。(五)、不需要讲解。(六)、只教高深的。(七)必须遵照读经教育理论。但这些教法完全不从孩子的客观情况和条件去考虑。人性中就有探索自然、取得知识的好奇心和愿望。如果不讲解,就直接把人的求知欲望给掐死了。而教的方法就是要求教师执行老实读经,大量读经的理论。其中存在的问题前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再重复。教师在这种情况之下,完全丧失了教师的功能。
读经教育理论还提到循序渐进的教学方法,但是也非常有特色。“我的循序渐进是:第一步,不论胎儿、婴儿、幼儿,乃至于八十岁的老人,中国人开始读书,第一本书叫做论语。”[75]问题是胎儿婴儿听读经机、儿童字也不认识,读的了吗?要求第二步读《易经》《诗经》《老子》等,第三步读古文、唐诗、宋词等。要求一步到位,这不仅仅是揠苗助长的问题了,而是完全违背了客观规律了。不要胎儿、儿童,现在的所谓学者也很少能读得懂这些书。
教法简单到无法再简单。就是落实老实读经大量读经。“怎么教?早上五点起来,开始读经,读到七点吃饭,吃完饭,八点开始读经,读到十二点,吃饭休息;下午两点再开始读经,读到晚上六点,吃饭;晚上再读。一天读经九个小时到十个小时。”[76]这就是要求教师执行老实读经、大量读经的理论,不要耍花样。“我们读经的家庭,不鼓励孩子读课外书,因为那些书是没什么意义的。”[77]除了读经之外,其他的书不要读。
这么简单的教学法,对于教师的水平自然就没什么要求了,甚至还要专门找一些水平低的人来教。“这么简单的教学法,如果教本选用注音本,则任何人,只要读过小学二年级以上,认识注音符号,就可以当指导读经的老师,因为不必讲解,所以不须要科班出身的专家,任何家长只要准备了书本,甚至不须书本,只要影印或抄写,马上可以教自己的小孩,或者开一个类似才艺班的读经班,教一班儿童。如果原来有教学经验当然最好,如无教学经验,只要有热诚,就可以开始教了。杜威和胡适不是告诉我们吗,要从做中学,渐教就渐有心得了,千万不要为了找一个科班的教师而耽误了儿童的学习年龄![78]这段话的大意就是只要有小学二年级以上的水平就可以做读经老师,没有教学经验也可以教读经。科班出身的教师、有水平的教师反而不好,反而会耽误了孩子的学习。这种逻辑不通的理论在大陆读经界影响很大,危害不小。
王财贵又说:“当然,我们不是故意要找不良的老师。只是说即使老师没程度也可以教,教得也很有效。”[79]虽然不是故意的找一些不良的老师来教,其实大部分是不良的,因为没有程度的也可以教,教的也很有效,找起来不就更容易了?而且又有水平的几个愿意按照这个读经理论来教孩子?
对教师的具体要求很简单。“我们只要会讲一句话,就可以当读经的老师了,就可以指导他文化的进度,不管你是老师还是家长。你可以把这句话教给你的同事,教给你们的家长们。……这句话只有六个字,这六个字很简单。请各位注意,就是:“小朋友,跟我念”,我称为读经教学六字真言。”[80]有了这六字真言,教读经就完全没问题了。
还说:“教儿童读经是非常简单的,只要听过演讲,或看过本小册说明,几乎任何人都可教读经,所以教师的来源应不缺乏。”[81]意思很明显,就是学习了他读经教育理论就可以教读经,不需要有知识、水平、品德。“这个教学法呢,只要两分钟就可以学完,而且保证每个人都会。”因为教学法非常简单。他说:“这话只有六个字,这六个字很简单。请各位注意,就是‘小朋友,跟我念’,我称为读经教学六字真言。”[82]这个教学法确实简单,但是足以颠覆经典的教学传统,也颠覆了中国教育的传统。俗话讲“名师出高徒”,谁不想找一个有水平的老师?王财贵却偏偏要求没有水平的人的教读经,这也是颠覆了中国传统的认知,这样能出人才是不可能的。
教师在读经中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呢?
教师不是来教育孩子,而是辅导孩子:“最恰当的教法是让每个人自己做自己力所能及的数理,教师只是从旁辅导。[83]
教师不是来教学,是来学习的:“老师只做一件事:读经。然后再做一件事,鼓励他多读课外书。老师不费吹灰之力,人才从此培养成功。……尤其是老师教读经,老师进步最多。以前你没有读过《论语》,乘机会读《论语》,以前你没有读过唐诗,乘机会背唐诗,所以老师进步最快。”
教师不是来教孩子的,是来陪孩子的:“可怜的老师!你为什么不陪他长大。你教他读《论语》,他读《论语》,你也读了《论语》。”[84]
数学、语文、作文统统不需要教:“现在他就会了,所以我大胆地说一句话数学科学是不用教的,谁教数学谁教科学谁就是笨老师。[85]又“但是语文的学习老天爷老早就安排好了,语文是几乎不要教就会的,谁那么认真教语文谁就是笨老师,谁就在害人。[86]又“教造句跟作文是最笨的老师,造句不用教,作文不用教,只要他看一千本书,他就作文给你看。。[87]
把老师的作用说得毫无用处。老师在读经教育理论中完全失去了教师的功能:什么都不要干,也不让干,只要按照读经教育理论教孩子就好了。但是这违背了中国的传统,中国的教育很讲究师道尊严。《礼记•学记》中说:“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如果把师道尊严弄丢了,不仅败坏了教育,还败坏了社会风气,老百姓就不会尊重知识尊重教育了。“天地国亲师位”的牌位,老百姓常常要拜祭。如果不让老师教书育人,还叫老师吗?这样读经老师能教出好的学生来吗,现在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未之有也。”老师的尊严在读经教育理论中荡然无存。
而贬低老师的同时,还不忘揶揄一下老师的作用:“我们自己只有一桶水,我们要指点给孩子一条河!老师是不够资格的,老师的作用在哪里?那么老师是不是没作用?不是,老师的作用最大,在指点他的迷津,指出一条他的方向,所以叫作仙人指路。一个人迷路了,遇到一个,遇到一个人问路,这个人是神仙,他当然知道路在哪里,他用手一指,他就救了你的一命,不费吹灰之力。”[88]老师不要教书,但是可以做一个神仙,发挥仙人指路的作用。
韩愈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师说》)在读经教育理论中。老师根本不干自己的本职工作,既不需要传道,也不需要授业,也不需要解惑,完全丧失了老师的价值。
在这荒诞的教学理论的后面,其实犯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这个错误即违背了中国传统教育原则,把教育的来源放在了人身上:“教育的源头是什么呢?是‘人’!教育就是以“人”教‘人’”。[89]认为教育是以人教人。而不论在西方的思想,还是中国的思想,都不存在以人教人的情况。西方基督教是以宗教在教人,即以上帝的意愿和命令在教育人。中国传统的思想也不是以人教人。《周易•观》中说得很清楚:“圣人以神道设教。”孔子也说:“知我者其天乎。”可见教育的源头不在人,而是在天。
以人教人就把教育的本质搞错了,这种读经教育理论的主观性、随意性很大,也就没有了客观的标准,必然陷入把个人的观点当成真理的误区。
七、宣传的误区
读经教育理论难以自圆其说,本来就没有什么道理。因此在读经的宣传上面就产生了很多误区。主要表现在以下几点:
(一)读经时机。
读经教育理论认为,读经的时机越小越好,越早越好。“所以教育的开始的时机就应该从生命开始的那一天开始,也就是从胎儿开始,甚至从怀孕的第一天开始。”[90]所以他创造了一个词:“读经胎教”,把做读经胎教出生的孩子,“读经宝宝”。[91]这种荒诞无稽的理论不值一提,但是有不少人相信。
还认为十三岁以后读经就没有什么效果了。王财贵还从记忆力和理解力的分别来说,目的是让人相信他的理论。然而十三岁之前并不是不能理解,而是因为经验和知识不足,理解需要知识和经验。记忆力也不是说十三岁之后就差了,而是心思不如十三岁之前集中,并不是需要什么人类学家心理学家去论证的。所以说王财贵的这个说法是自以为是的说法。他的理论根据是“13岁以上,人类几乎没有什么原则性的改变了。所以,就没有所谓发展了。发展就只是量的增加了,没有质的改变了。”“原来人类生命的发展,不论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大体以十三岁左右为分界点,分为两个阶段:幼稚期和成熟期。”这种理论不知道有什么根据,其实和读经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二)不要懂、不理解、不讲解。
读经教育理论之要求大量读经背经,要求“死背”。“如何合乎人性合乎语文教育规律?最关键的是:不要问他懂不懂!为什么?因为人类学语文不同于学数学科学,学数学科学要管懂不懂,学语文是不需要管懂不懂的,学多了学久了,就懂了。”[92]这个逻辑是学多了学久了就懂了。问题是学多了学久了不一定懂,现实情况是按照读经教育理论读经的孩子读了十年经,背了几十万字的经典,没有一个懂的。
不必理解。不要求理解就不存在读经的难易。“但儿童只要看懂注音,甚至只要跟者读出声音,不必强求认字写字,便无文字的难易问题;儿童只要会念会背,不必强求理解,便无义理的难易问题。”[93]反正不要去管理解还是不理解,没有这个要求,也就不必为此烦恼,也就不存在读经难不难的问题了。然而不理解的东西对于孩子来讲,其实和没有学过差不多。
不讲解。“有的甚至还要讲解讲解,跟他说不必讲解。他说他看不懂的东西总是要讲解,所以也是因为他想让孩子理解。所以他就不老实,他就不能够只是读经。”[94]别人想想讲解,他偏要去压制别人的讲解,并斥责为不老实。
(三)夸大效果。
认为读经的效果很好。“文言文读熟了,记忆多了,他阅读白话文的能力自然增强。当前读经的孩子,虽然没有学过白话文,但都很喜欢阅读。”[95]据现实的情况,读经几年的孩子不仅阅读能力不行,很少有喜欢阅读的。有的家长表示自己的孩子读了几年经之后,只要一提到读经久感到恶心。但是还说:“你今天读的很好,你读的比我好。你的前途比我光明。老师只教这些事情,你看多快乐。所以教读经只是自己要进步,老师快乐。”[96]按照老实大量读经的理论来,所谓的快乐读经永远不会出现。
这种误导还有不少:“人类最佳的输入时间是最初的十三年,这是老天规定的,这十三年中酝酿的力量也最强,所以我们要把握这个时期。“[97]
“等到儿童背熟了,他反而会喜欢长诗长文,他一背起来,就像长江大河一样,滔滔而下,其乐融融。”[98]
“依照我的认知,不管是台湾大陆,读经而到最后,所谓到最后,就是三个月、五个月。最多一年之后,而自动喜欢读经的孩子,认为读经最快乐的孩子,至少占90%到95%。”[99]
以上的这些言论不需要再分析就知道是误导。
(四)吹捧读经。
王财贵把读经吹捧到至高无上的程度。一是对经典本身的吹捧,二是对读经效果的吹捧。
对于经典的吹捧。“所以有了经典,一切都完成,你就不必烦恼那么多。”[100]只要有了经典,什么都完成了,这种说法有点象孔子说的:“朝闻道,夕死可矣!”(《论语•里仁》)但是孔子说的是闻道,经典里面虽然有道,不能理解的话还是无法闻道。有了经典,不必有烦恼了,这是把经典当作了治疗世间烦恼的妙药。又说“全中国十四亿人口,每天都念一句经典,每天都念十四亿句经典,我们可以拯救地球!(鼓掌)这叫老实读经。”[101]念经可以拯救地球,不知有何根据或者证明?
读经可以笼罩一切。“你把那些小道安排在小道的位置,让它安于小道,则小道也有用;但是你让它泛滥了,你让它笼罩其他一切,就有害。要知道,没有笼罩性就不可以笼罩,不是什么理论都可以笼罩的,只有读经可以笼罩。”[102]读经的法力如此来讲也太大了。
对于读经效果的吹捧。“六年之内看完六千本书。什么叫六千本书?中国没有书给他读了,这叫六千本书啊。现在我们台湾有读经的孩子,让家长烦恼的是,不知道到哪里拿书给他读,因为没有书了,图书馆的书统统读完了,小学还没毕业呀,你知道吗?”[103]读经的孩子无不具有神力,读得连中国的没有书给他读了,图书馆的书统统读完,这还是一个小学生干的事。现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教授都没有这个本事。这种情况可以用一个比喻来形容:“一条鱼把海水都喝光了。”虚浮夸张不切实际,这样的逻辑能叫人相信,确实不简单。
读经还能变成活佛:“什么叫做最好的教育?就是读经读经,整天读经,一天读经十个小时,而且要读十年。他们说:如果不是活佛,也变活佛了!”[104]整天读经,读的已经不仅仅经了,而是在练成佛大法。练了这个成佛大法,你不想成佛也变成活佛了!
(五)不能怀疑。
要完全相信读经理论:“所以,老实读经吧!信不信由你,信了就做,今天开始做!不信的请你不要做!信一半的就做一半;信一成的你就做一成,做一成也很有效,有做就有效,念一句都有效!”[105]把老实读经当作仙丹妙药推荐给社会,只要一用就会有效果。
要求领会读经教育理的精神。“现在请各位,先自己摸着自己的良心,然后做一个对自己的期许,告诉自己说:“假如我听到的是道理的话,我就要照着做!”[106]用良心来道德绑架,要别人遵从他的理论。
特别是家长不能怀疑,因为孩子读经的决定权在家长手里,读经班的人只会怂恿家长让孩子去读经。“所以不要问你的孩子天生聪明不聪明,是不是天才,不要问这个,这个不是你所能主张的,你能主张的就是让他老实、大量读经,读它十年。”[107]原来宣传每个孩子都是天才,现在变成了不要问孩子是不是天才。如果孩子读得不怎么样,先不要管这么多,让他读十年再说。又说:“甚至有的家长还安慰孩子:‘孩子啊,你去读经是很枯燥的啊。但你要忍耐啊。’其实这都是没有智慧的家长。但是我们不能怪他,因为他从小就没有读过经,他很笨。他没有智慧,所以不能怪他。”[108]家长看到孩子读经读得很苦,来安慰一下孩子,王财贵却斥责这样的家长没有智慧,很笨,不允许安慰孩子。
(六)掩饰不良后果。
在宣传读经的时候,一直强调要按照他的读经教育理论来教学、读经。而眼看读经效果很差,甚至耽误了许多读经的孩子之后,不知道反省读经理论的缺陷和错误,而是想办法进行掩饰,一粉饰太平。
读经是自己的选择。“所以讲来讲去就是讲道理,我有道理你就要跟着我走,不是你跟我走,是你跟道理走,所以到最后我的道理要变成你的道理才算。[109]”要求跟着他的道理(理论)走,其实就要要求跟着他走,但是又不肯承认是要求别人听他的。就是传教士强调的不是听他的,而是听从上帝的旨意一样。他说:“虽然你可能听到我的话,被我说服,或者被我鼓舞,……因为你被道理所鼓舞,一个人时常要依照道理,而去过他的人生。”[110]按照他的读经教育理论去做,是你自己按照客观的道理去做,虽然是王财贵讲的,但是你过的是自己的人生,是自己做自己的事。至于做得好还是做得不好,都是你们自己的人生。你读经读了十年,读不出什么名堂来,那也是你自己的人生,是你自己的选择。
读经教育理论的好坏取决你自己的判断。“教育的理论合不合乎教育的原理,它是不是特出于其他的教育理论,它能不能把人培育成一个“人”。如果合乎原理,那我们讲的读经教育便有很高的价值,值得我们一生去信从,去推广;但如果不合乎,那读经教育的价值便不高,我们或许可以因时因地偶尔小小地做一做,对人推荐时,也不必太用力,以免害了人。[111]如果说读经教育理论不合乎原理,那读经教育的价值便不高,我们或许可以因时因地偶尔小小地做一做。如果你用力大规模的做了,至于害了人,那是你自己的事,因为你自己没有辨别好读经教育的好坏就拿去推广了,害了人的话这个责任不在读经教育理论,而是你没有判断能力造成的。
已经尽力了。“你所说的话,你所做的事,就是堂堂正正的话,堂堂正正的事。用这种心态来面对教育,你就可以跟自己说:‘孩子啊,我是尽了力了,我是按照道理来教你的,我把你当作天地间宝贵的、难得的一个小孩,我想要把你培养成真正的,不辜负你这一辈子的一个象样的人!’你也就在这样的自觉上,找到安慰,而察觉到:你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孩子,对得起家庭,对得起国家民族,对得起天地祖宗!(鼓掌)”[112]按照读经教育理论来教孩子,是堂堂正正的的,是把孩子当作天地间的宝贵的人来对待的。如果说孩子读坏了,耽误了,自己也对得起你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国家民族,对得起天地祖宗!这本来是自欺欺人的话,这种发言,居然还有掌声。
推动读经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不顾客观的情况夸大读经的作用对社会造成误导,则是十分不应该的。
八、“大才论”的误区。
读经教育理论宣传读经就可以成大才。王财贵认为:“尤其如果大陆要在其开发经济的同时,照顾到文化人心的恢复,最简便有效的办法,还是从现在起,给儿童‘读经’,二三十年之后,人心自然较为敦厚,国家也有大才可用。”[113]儿童读了经,长大之后就是国家可用的大才,把读经和大才等同起来。读了经就可以成才了,先给家长和社会开一个空头支票。
他首先恭维一下家长:“其实,教育的最大意义,并不一定要遗传好、天赋高的孩子才能培养,而是只要遵照教育的道理,给了正当的教育,每一个孩子都可以成为“天才”。”[114]每一个孩子都可以成为天才,这样对于鼓动家长送孩子读经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所以,我的教育观念是很活的,往下讲,可以讲到一句,往上讲,必须成为国际大才。”[115]国际大才对于任何一个家长都有吸引力。
王财贵要培养的是各行各业的大才。宣称“读经教育主旨在于培养人才,但并没有说一定培养哪一种特定的人才,但是可以成为各个部门的大才:从事企业,是企业的大才;从事政治,是政治的大才;从事宗教,是宗教的大才;从事艺术,是艺术的大才,等等。”[116]这种大才涵盖了社会的各个行业,如果这培养出来的对社会有贡献。
读经教育的目标也讲得非常的伟大,不仅是要培养大才,还要培养圣贤。他说:“总之,我们教育的目的是要培养大才,一个人想要成大才,……要有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住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大能量,……我想,如果这样的课程延续下来,一百年来,那中国必定人才辈出了,而且是“融贯古今汇通中西”的大才。”[117]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王财贵志在培养圣贤。“所以我这个书院一定要收有基础的孩子来培养,如果没有深厚的根基,是培养不起来的。所以我才定了这个背诵三十万字的门坎。虽然不敢说每一个人都能培养成融贯古今汇通东西的文化大才,但志气总应是如此。其实不客气地说,我们就是想要培养圣贤。”[118]问题是圣贤从来不是培养出来,而是自己实践出来的。
而读经教育开展二十年之后,根本没有看到培养出来大才,但是读经乱象丛生,产生了很多的负面效果。王财贵又为自己的“大才论”观点辩护:
其一是把读经说成是保护天才:“本来,每个孩子都有成天才的潜质,我们让他读经,就是保护他的天才,然后推进他的天才。这并不是我们能给他更多的聪明,而是我们尽自己的本分,不浪费孩子的能力而已。”[119]把读经和保护孩子的天才扯到一起,所以经读不好不要紧,我们保护住了孩子的天才。
其二:推卸责任。他说:“我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福分,这只有少数人,一万个孩子里面,有一个,就了不起了。”[120]一万个孩子有9999个孩子没读好,如果被耽误了,是这些孩子没有福分,不能怪读经。问题是这一万个人里有没有一个人成为了大才?
其三:狡辩。没有培养出大才,也没有培养出各行各业的人才。又改口:“我只为人类终极关怀而培养人才,或者更明白地说,只为培养‘新儒家人才’而开这个书院。”[121]培养不出其他大思想家,大政治家,大企业家,他现在要培养的是“新儒家人才”。
如果现在没培养出大才也不急,先等一等:“学问是要经过长期的琢磨的,有些学生已经立志要在这里二十年、三十年,看看能不能有所小成,等到四五十年之后,他们六七十岁了,或许真有几个文化的大才出现于世。”[122]等三十年不行,就等五十年。其实讲到这里,“大才论”就应该破产了。
孔子说“十有五而有志于学”,“志于道”,并没有说要成为大才,孟子曾经讲“先立乎其大者”,朱熹也说:“学者需先立志”;王阳明也讲过:“莫先于立志”,这都是先给自己为学的方向,一个高尚的追求,而不是给自己设立一个具体的目标。这种高尚的追求正好鞭策自己的品德修养。读经教育理论是虚设一个“成大才”的目标,等于是画饼充饥。能不能成才是自己的事,不是读经读出来的,也不是教育出来的。何况古往今来成大才、成圣贤的没有几个。
读经教育理论一上来就教人成大才,培养大政治家、大企业家,培养“国际大才”,培养“融贯古今汇通中西”的大才,培养“新儒家人才”、培养“圣贤”,口号喊得震天响,就是没有把孩子培养好怎么做人做事。误导读经的孩子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住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搞的孩子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也做不好自己了。
九、对儒学认识的误区
读经教育理论违背了中国的传统教育思想,主要的原因在于王财贵对于儒家思想的认识的误区上。因为中国传统的教育思想主要是体现在儒家思想中,读经教育理论完全违背了儒家思想。王财贵宣称要培养‘新儒家人才’,也自称是牟宗三的嫡系弟子,[123]但是王财贵对儒家思想、儒学的认识是浅薄的,甚至是误解。先来看看他对儒家是怎样理解的。
首先,对儒家的阐述不到位。
他说:“我们中国以前就以儒家的经典为主,你知道什么叫儒家吗?学而时习之,见贤思齐,三人行必有我师,所以儒家是开放的心灵。”[124]王财贵告诉听众什么叫儒家,“学而时习之、见贤思齐、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就能概括儒家的思想。而这些不过是孔子所讲的一些生活的智慧,只是儒家思想实践层面的一些方法,根本就无法体现儒家的本质。能够体现儒家本质的应该是道德仁义。如果按照王财贵的解释去学习儒学,必定永远理解不了儒学。他说儒家是开放的心灵,这也不是儒家的特色,道家何尝不是开放的心灵?佛家又何尝不是开放的心灵?基督教何尝不是开放的心灵?因此从开放的心灵根本就不是儒家的特色。
“但是东方的中国,尤其是儒家,其文化特性是追求‘至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是‘十字打开’的学问。纵使儒家还没有发展完整,但他的理想是如此,所谓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他不只是高明而已,他还自我要求广大。但物有本末事有终始,要知所先后。”[125]他这里引用了《中庸》的“至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至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这不是儒家的文化的特性,更不是儒家的理想。这只是儒家的表现形态和实践方式。什么是儒家文化的特性?牟宗三先生有非常精彩的概括:“开辟价值之源,挺立道德主体,莫过于儒”[126]儒家重视道德主体,是“内圣之学、成德之教”[127]。王财贵认为“儒家还没有发展完整”,这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观点,不知根据是什么?请问儒家要怎样发展才完整?至善算不算完整?天道算不算完整?大同算不算完整?儒家本来就是一个完整的体系,只不过是王财贵无法理解而已,孔子以后的儒家都没有超出孔子的思想范围。如果说儒家没有发展完整的话,孔子为什么称为“至圣”?
“我认为所谓‘复兴中华文化’,不只是要继承中华民族儒道两家这一主流。”[128]把道家和儒家合并在一起说成是中华文化的主流,抬高了道家,贬低了儒家,这是背离了中国文化的常识,也不符合于客观的历史事实的。牟宗三先生说“此讲辞以儒家为主,盖以其为主流故也。”[129]牟宗三先生明确的以儒家为主流。儒家是一流,道家是一流,两家本来是不同的流派,何时又变成同一流了?明显是逻辑不通。王财贵还主张孔子是诸子之一,这也是不符合中国文化的价值取向的,孔子是中国文化的代表,和诸子根本就不再一个层次上面,传统的观点,孔子不在诸子之中。
其次,对孔子理解不到位。
“所谓“博学于文”就是广博地学习,“约之以礼”就是统摄为一以贯之之道。说博文约礼,便“可以弗畔矣夫”,……表示“博文约礼”就是夫子之道,就是夫子的教育理想。文礼书院的“文礼”二字,就取此意,理想颇高,意在以儒家的“道”为书院的理想。”[130]“文礼书院”既然以儒家的道为书院的理想,却把夫子之道搞错了,说“博文约礼”就是夫子之道,这是明显的错误。《论语•里仁》中说:“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夫子之道分明是践行忠恕的仁道,而不是“博文约礼”。这也不是孔子的教育理想,体现孔子的教育理想是“下学上达”、“在明明德”、“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老者安之、少者怀之、朋友信之”等等,而“博文约礼”根本不是孔子的教育理想,只是一个实践的方法。
“孔子一生的教育最重要的是教人好学。”[131]如果说孔子的一个特点是好学,没问题的,因为孔子说“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132]这是孔子自己的“夫子自道”,对自己好学的自信,但并不是孔子的教育思想。孔子以四教:“文行忠信”,这是教育的科目,好学不是教育的内容。孔子教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忠恕之道,教人学诗学礼学乐,教人“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好学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
“‘在明明德’,叫‘品’;‘在亲民’,叫‘学’;这个‘品’跟‘学’都要止于至善,这样叫‘兼优’。你说‘品学兼优’不是就尽了人之所以‘成人’的一切内容了吗?”[133]胡乱解释经典,误人误己。这样解释《大学》的内容,早已颠覆了对学术的常识了,找不出知和文本的意思有什么联系,这其实已经胡言乱语不远了。。
“道德意识是一种超越的意识,这一种超越的意识用简单的话来讲,就是人性的光明一面。从人性的光明一面立教,而人性的光明一面,昨天讲过了,他又来自于这个所谓的超越界。”[134]把道德意识说成是人性光明的一面,也是错误的。人性无所谓光明黑暗,人性是天赋的。人性如果有光明有黑暗的对立,就不成为人性了。从人性来立教,不是儒家的观点。孔子讲天生德于予,孟子讲天爵,《周易》、《中庸》讲天德,这些讲法都是有实际意义的,都表示儒家的道德意识是来源于天,而不是人性。《尚书•泰誓》中说“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很清楚地表明了教之本在于天,而不是以人教人。
儒家对于教育自有一套体系,读经教育理论完全违背了儒家的教育思想。简单的对比一下即可知:
儒家是神道设教,读经教育理论是以人教人。孔子说:“天道至教,圣人至德。[135]。《易经•观》:“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136]神道设教是《易传》中讲儒家宗教性的一个观点,教育的内容主要是人文教育,但是教育本源明显来源于天。
儒家重视理解,读经教育理论不管懂不懂。孔子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中庸》说:“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大学》说:“格物致知”。
儒家不注重背诵,读经教育理论要求几十万字。孔子说:“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之识之者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吾道一以贯之。”[137]《礼记•学记》说:“记问之学,不足以为人师。”
儒家注重行,读经教育理论强调诵读。孔子说:“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138]孟子说:“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139]孔子说:“诵诗三百,不足以一献。”[140]
儒家讲内省、反求诸己,读经教育理论讲外求。读经教育理论一上来就教人成大才、大政治家、大企业家,完全搞错了方向,使人走入歧途。孔子说:“见不贤而内自省也。”[141]曾子说:“吾日三省吾身。”[142]《中庸》说:“成己”,孟子说:“反求诸己而已矣。”[143]
读经教育理论和儒学冲突不止这些方面,因为从本质上就是违背了儒家思想,其他的就不再论述。
十、结语
读经是价值的教育、人格的教育、道德的教育,心灵的教育、文化的教育,生活的教育,读经没有影响人性本质的作用,但是有改变人心的能力,与其说“开发人性”,不如说读经可以“开发心灵”。教育不是一个老实大量读经能够承载的。王财贵自称是牟宗三先生的嫡系弟子[144],打着儒家的旗帜却违背了儒家教育思想。
读经本来是好好的把经拿来学习、研究、实践,认识宇宙社会的真理,提高人格修养,以畅通个人生命和民族生命。王财贵偏偏要搞出什么脑神经、心理学、开发人性等一大套莫名其妙的所谓理论来误导社会。这个“读经教育理论”,既没有文化思想的基础,也没有正面的实践效果,只是文化情怀的幌子之下的一些个人想法和意见而已。这套读经教育理论除了最后理想口号之外,什么实质的东西都没有。他说“我不是讲经,而是教你们怎么读经。我不是讲国学,而是讲教育。”别人是冲着国学来读经的,他却是在讲教育。轻轻松松的把误导社会的责任推掉了。搞了几十年,结果经也没有读好,教育也没有搞好。
这套理论的特色是把所谓的“教育”理论和“读经”结合起来的。结果讲的既不是教育,也不是读经。从“读经”来讲,并不是真正的读经,从“教育”来讲,也不是真正的教育,从“理论”来讲,也不是真正的理论。如果说王财贵是在倡导读经,却是大谈教育;如果说谈教育,却是在讲读经。王财贵搞不清经典里到底用来干什么的。王财贵讲读经讲了几十年,经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从来都没讲清楚,甚至也很少提,就犹如给人家一个袋子,只是说里面有好东西,里面装的是什么好东西都不告诉人家,也从来不让人看见,你只要把这个袋子背着就好了。王财贵讲了一大堆的人性,却是什么也从来没讲清楚:是善还是恶?是好还是坏?王财贵关于经的实质内容从不提,也不讨论,只叫别人老实读经,读了经能干什么不知道,读经的修身功能完全被抛弃,只是画了一个叫做“大才”的饼来充饥。《大学》说:“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读经教育理论就是舍本逐末,该重视的不重视,该忽略的不忽略,完全搞错了方向,所以必须彻底的否定,这种读经的方式的成功是从来没有的。
王财贵披着儒学的外衣,炫耀的却是所谓的佛教的理论。“我们用这种天台判教的方式,便可以统摄人类所有的理论,何况是教育理论?”[145]用天台宗的叛教方式统摄人类所有理论,自然也统摄儒家的理论。在他看来,佛家的理论比儒家的高明。所以讲读经的背景是天台宗:“我讲读经的背景是什么你知道吗?我的背景是天台判教,我是用天台判教的方式,一个观念一个观念加以理清,一个理论一个理论加以批判。”[146]这样一来,王财贵就是用佛教来讲读经。“经典那么多,有的是对凡夫讲的,有的是对小乘人讲的,有的是对大乘人讲,讲得内容都不一样,但是都归摄于佛心。那么请问有没有哪一部经典可以代表佛心?《法华经》。其他经典都是佛的方便说。”[147]所以王财贵的思维是佛教的思维,这样读经的方式反而和佛教净土宗的念佛方便法门近似,用这种不伦不类的方式来讲中国文化和儒学是讲不通的。
王财贵曾说:“教育是非常简单的事,教育是非常轻松愉快的事,要培养人才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148]现在看来,教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读经也不象说得那么简单。读经教育理论从根本上就违背了教育规律,也完全违背了儒家的思想。那么这种理论造成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王财贵的读经教育理论的基础不是儒家的,和儒家的观点刚好相反。前面已经从和儒家对比的角度进行了分析,下面仅从朱熹的读书法来看。朱熹说:
“读书贪多,最是大病。”
“某旧时看文字,一向看去,一看数卷,全不曾得子细;于义理之文亦然,极为病。今日看中庸,只看一段子。扬。”
“读书之法,须识得大义,得他滋味。没要紧处,纵理会得也无益。大凡读书,多在讽诵中见义理。”
“今日学者不长进,只是“心不在焉”。[149]
王财贵的读经教育理论和朱熹的读书观点完全背道而驰。朱熹认为读书贪多,最是大病,看得多但不搞清楚义理,极为病。朱熹用的“最”和“极”正好切中了大量老实读经的弊病。朱熹认为读书之法,必须要识得义理,如果不用心,则无法有进步和成效,正好切中了不需懂不讲解的弊病。所以读经教育理论和儒家的教育思想有天渊之别。
儒学崇尚经典,但从不迷信经典,也不会吹捧经典。孔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论语•为政》)孟子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孟子•尽心下》)对经态度是实事求是,完全保持独立思考的精神。孔子说:“诗之失愚,书之失诬,乐之失奢,易之失贼,礼之失烦,春秋之失乱。”[150]经也不是完全无偏无失、无所不能的。儒家从不强迫别人一定要听从自己的道理,也从不把自己打扮成真理的代言人。孔子说:“当仁不让于师。”[151]而是以真理为依归。孔子从来没有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教主,也不会用一种教训的口吻来和人交流。
儒家的读经,从来不把经典当作目的,即从不为了读经而读经。经只是一个思想的载体,如果不用经的思想去指导实践,背了再多的书也没有用。儒家的读经,通过学习古代的经典文献来格物致知,体会微言大义,达于明德止于至善,用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读经必须遵循儒家的教育思想。“学而时习之”、“不愤不启,不悱不发”、“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反求诸己”、“格物致知”、“修身为本”、“人之学也,或失之多”等道理不能违背。如果违背了先圣先贤的这些教诲,则读经的就没有什么实质作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读经的根本目的在于修身。如果不以修身为目的,而是要求背几十万字的书、成大才,必然陷入了误区。读经应是一种成己的学问,成大才不是目的;读经应是使人向内求的学问,背书不是目的,只有使人自得才有意义。忽略了修身,教人外求,本末倒置,《大学》讲得很清楚:“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离开了修身这个根本。读经就毫无意义了。孟子也说的很清楚:““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原。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152]不能自得,则不能安学,不能安学,则无法深入,无法深入,无法深入学习,则无法深造。读经首先要做到自得,王财贵的理论连理解还没有,根本还谈不上自得,离成学远得很。如果这样读经十年,其实经的门口还没走到,即使的是这样读一百年,也读不出什么东西来,更不可能成学。读经教育理论教人外求,失去了儒学的根本精神。
中国传统教育是一种以诗教、礼教、乐教为基础的教育。孔子文行忠信四教不仅仅是文献的教育;礼乐射御书数之教,也是一个全面的教育。传统教育实质是生命的教育,即是《易传》中说的“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既要穷理,又要尽性,才能完成我们的生命。如果是要求一天读十小时的经,不但违背了传统教育的精神,而且是摧残人性,阻碍生命的发展,违背了“将以顺性命之理”的文化精神。读经必须以礼乐精神为基础,教育也必须建立在礼乐教育的基础上,以畅通中国人的个体生命和民族生命,否则中国的教育永远陷入迷茫而不能自拔。
孟子说:“行之而不着焉,习矣而不察焉,终身由之而不知道者,众也。”[153]经典文化并没有完全离开,在生活中仍然影响着方方面面,只是没有自觉而已。所以“学习国学经典,不仅仅在于客观的了解,更重要的是主观的参与其中,挺立起自我的道德主体,建立起人性的尊严。即是把经典中所倡导的人性精神发扬光大,把其中的道德理性融入到社会生活中。”[154]用读经来唤起文化自觉,建立起当代中国社会的文化自信。
复兴中国文化,恢复中国人的文化自信是时代的要求,如果采取偏颇的手段,推行错误的理论,误导社会走上文化教育的歧途,则是不可取的。错误的读经方式必然给中国文化复兴和文化自信的建立造成负面影响,导致文化的传承受到了阻碍,这是对中国文化的发展是不利的,对中华民族的未来也是不利的。
王财贵具有强烈的文化情怀和担当精神是无可置疑的,长期倡导推动社会的读经,也是值得钦佩的。但是读经教育理论导致的后果不仅给读经的家长带来经济负担,还耽误了孩子的青春年华,影响了孩子的健康成长,造成了社会负面影响。
孟子有两句话讲得很好:“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155]、“先生之志则大矣!先生之号则不可!”[156]这是值得我们警醒的。
时代呼唤经典的回归,社会非常需要读经,但是不需要读经教育理论。
2019年8月18日于尼山
8月21日修改
注释:
[3]王财贵:《震撼百年的演讲》2001年7月24日讲于北京师范大学。
[5]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6]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7]王财贵:《从读经推广到文礼书院》2017年1月21日杜宝瑞访于台北。
[8]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9]王财贵:《从读经推广到文礼书院》2017年1月21日杜宝瑞访于台北。
[10]王财贵:《从读经推广到文礼书院》2017年1月21日杜宝瑞访于台北。
[11]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12]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13]王财贵:《从读经推广到文礼书院》2017年1月21日杜宝瑞访于台北。
[15]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16]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17]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18]2018年8月13日第二十四届世界哲学大会的主题“学以成人”的说法也是错误的。学不能成人,只有行才能成人。
[19]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20]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21]王财贵:《读经教育的秘诀》2010年6月3日讲于广州明德堂。
[22]王财贵:《一场演讲,百年震撼》2001年7月讲于北京师范大学。
[23]王财贵:《读经的秘诀》2010年6月3日讲于广州明德堂。
[24]王财贵:《一场演讲,百年震撼》2001年7月讲于北京师范大学。
[25]王财贵:《从读经推广到文礼书院》2017年1月21日杜宝瑞访于台北。
[26]王财贵:《一场演讲,百年震撼》2001年7月讲于北京师范大学。
[27]王财贵:《一场演讲,百年震撼》2001年7月讲于北京师范大学。
[29]王财贵:《读经的秘诀》2010年6月3日讲于广州明德堂。
[30]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32]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33]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34]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35]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36]王财贵:《读经教育的秘诀》2010年6月3日讲于广州明德堂。
[37]王财贵:《读经教育的秘诀》2010年6月3日讲于广州明德堂。
[38]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39]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40]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41]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42]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43]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44]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45]王财贵:《读经的秘诀》2010年6月3日讲于广州明德堂。
[46]王财贵:《读经的秘诀》2010年6月3日讲于广州明德堂。
[49]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50]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51]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52]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53]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54]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55]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56]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58]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61]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64]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65]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67]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68]王财贵:《从读经推广到文礼书院》2017年1月21日杜宝瑞访于台北。
[70]王财贵:《读经教育的秘诀》2010年6月3日讲于广州明德堂。
[71]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72]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73]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74]王财贵:《读经教育的秘诀》2010年6月3日讲于广州明德堂。
[75]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76]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77]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79]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80]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82]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83]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84]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85]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86]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87]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88]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89]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90]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91]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92]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94]王财贵:《读经教育的秘诀》2010年6月3日讲于广州明德堂。
[95]王财贵:《从读经推广到文礼书院》2017年1月21日杜宝瑞访于台北。
[96]王财贵:《读经的秘诀》2010年6月3日讲于广州明德堂。
[97]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99]王财贵:《读经的秘诀》2010年6月3日讲于广州明德堂。
[100]王财贵:《读经教育的秘诀》2010年6月3日讲于广州明德堂。
[101]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102]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103]王财贵:《一场演讲,百年震撼》2001年7月讲于北京师范大学。
[104]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105]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106]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107]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108]王财贵:《读经的秘诀》2010年6月3日讲于广州明德堂。
[109]王财贵:《读经教育的秘诀》2010年6月3日讲于广州明德堂。
[110]王财贵:《读经教育的秘诀》2010年6月3日讲于广州明德堂。
[111]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112]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114]王财贵:《从读经推广到文礼书院》2017年1月21日杜宝瑞访于台北。
[115]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116]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117]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全程规划》2009年2月4日讲于深圳梧桐山。
[118]王财贵:《从读经推广到文礼书院》2017年1月21日杜宝瑞访于台北
[119]王财贵:《从读经推广到文礼书院》2017年1月21日杜宝瑞访于台北。
[120]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121]王财贵:《从读经推广到文礼书院》2017年1月21日杜宝瑞访于台北。
[122]王财贵:《从读经推广到文礼书院》2017年1月21日杜宝瑞访于台北。
[123]王财贵:《一场演讲,百年震撼》2001年7月讲于北京师范大学。王财贵引用新闻媒体报道:“现在他的嫡传弟子王财贵就正在推动一项文化运动。”
[124]王财贵:《读经教育的秘诀》2010年6月3日讲于广州明德堂
[125]王财贵:《从读经推广到文礼书院》2017年1月21日杜宝瑞访于台北。
[126]牟宗三:《中国哲学十九讲》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4月第一版第49页。
[127]牟宗三:《心体与性体》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12月第一版第5页。
[128]王财贵:《从读经推广到文礼书院》2017年1月21日杜宝瑞访于台北。
[129]牟宗三:《中国哲学的特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11月第一版《再版自序》
[130]王财贵:《从读经推广到文礼书院》2017年1月21日杜宝瑞访于台北
[131]王财贵:《新儒家的志业》2009年月王财贵教授讲于庐山东林寺
[133]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134]王财贵:《新儒家的志业》2009年月王财贵教授讲于庐山东林寺
[144]王财贵:《一场演讲,百年震撼》2001年7月讲于北京师范大学。王财贵引用新闻媒体报道:“现在他的嫡传弟子王财贵就正在推动一项文化运动。”
[145]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146]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147]王财贵:《读经教育的基本原理》2010年1月2日讲于台中教育大学第一届读经倡导员培训会。
[148]王财贵:《一场演讲,百年震撼》2001年7月讲于北京师范大学
[154]李世高:《生命与心灵融合的境界——关于读经的一些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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