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右弘道书院学员白鹿洞书院游记
作者: 李照亮(天津财经大学法学硕士,江右弘道书院学员)
来源:作者惠赐
时间:2014年6月20日
(一)游行所记
5月17日,风清云淡,江右弘道书院一行十余人,乘着雅兴,来到享有“天下第一书院”之美誉的白鹿洞书院,拜谒先贤,体悟积淀千年的书院文化。
学之已至
车行将至,转入一段山间道路,蜿蜒前进过程中,便已感受到书院的坐落不凡,期待之情顿加尤盛。甫一下车,只见一参天大树静谧地伫立于书院正门几米开外,似昭示着书院悠久绵长的历史。大家伙在门前咔嚓几张后,便一一步入院内,观景寻迹。
朱子祠内行叩礼,明伦堂里习教义,白鹿栏前嬉白鹿,东碑廊边意碑刻。行走途中,徘徊于精舍之间,心生种种意境,思古之幽情,也随之无处不发。
在朱子祠,弘毅老师引领同仁向正堂悬挂的朱子像作揖行礼,这种由礼入学的方式,也是为先人所倡导的。颔首作揖之时,我注意到朱子像顶端横挂着一“学达性天”的匾额,当时我还把它误认为“学远性天”(或受前段时日弘毅老师讲授“远”之影响)。据后查,此匾额为清康熙皇帝为表彰书院对传承理学,培养人才的贡献,于康熙二十五年(公元1686年)御赐给白鹿洞书院等地之物。对于“学达性天”,朱熹在其《四书章句集注》中引用程子(即程颢、程颐兄弟)的解释,“学者须守下学上达之语,乃学之要。盖凡下学人事,便是上达天理。然习而不察,则亦不能以上达矣”。要义为,通过学习人事,通过养性,达到“性命合一”、“性与天齐”的境界。这既是儒家所推崇的理想人格,也是中国教育几千年不变的目标。
在明伦堂,诸君于课椅就坐,齐声诵读朱子学规,聆听弘毅老师对学规的精微阐发。这期间,似有穿越时空,置身千余年前朱子学堂之感。遥想当年此地,天下人皆学于此的文风鼎盛之象。“教育之目、为学之序、修身之要、处事之要、接物之要”,一时皆变得活灵活现,潜入人心。
学正其时
在碑廊,扫过一块块碑刻,但在这些凝聚厚重历史的碑文面前,我等应属“只见石碑,几不识文”之流。此既我辈不幸,亦为古汉语之殇。即便实践我当时戏言,“待大家走后,我与小妖留下一周,研究一番,再作游记”,又如何?因为,文化之兴,不在一人,更不在一时一事。
……
学门留影
院内全程游览两个来小时,除去在明伦堂的现场受教,其它地方基本属于走马观花。况且,白鹿洞书院很大,介绍说占地有3000余亩。不能一一踏至,或许也是阻碍同行诸君获得更多体悟的原因吧。
与鹿同乐
(二)我之所思
所谓书院,必有书,方能成院。不然,它尽可成为供人观赏、玩乐的庭院。正因有书,在这里,既可获修身之道,也可达教育之目。在中国文化三大传统——学统、道统与政统里,教育、学问属学统范畴,修身养性则成道统。依朱熹亲撰的白鹿洞书院五大教条“教育之目、为学之序、修身之要、处事之要、接物之要”,教育和为学为首目,然后为修身等之要,似乎欲使学统与道统兼得。然从历史角度考察,书院的功能定位和社会意义,更重要的似还在于继承和发扬学统。对此,明代大学者、教育家王阳明也曾有言:“夫为学之方,白鹿之规尽矣”,亦重在学统。
然而,以白鹿洞书院为代表的书院所缔造的学统,既不同于进行启蒙式教育的私熟,也不同于国家学制中的太学馆之类。其最大不同在于,在这种民间建制的场所里,讲师们对学子所强调的是“读书必有疑”。疑,然能得教益,疑,方能继绝学。正所谓“今之为学,自初至长,多随所习熟为之,皆不出于窠臼之外。惟出窠臼外,然后有功”(吕祖谦)。因此在我看来,在此所学之人,虽亦谓之士子,然它整体性标榜的却是自宋以来兴盛不衰的民间学风。在这种意义上,中国传统书院等于打造了一个学术场所,充满怀疑精神和明辨思维的学术基地。而这种学术基地所营造的,正是已故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科斯在晚近几年一直所强调的“思想市场”。这种思想市场的存在,对于一国的文化尤为重要。至于何以如此重要?不妨引述科斯与人合著《变革中国—市场经济的中国之路》一书最后一段结语简单释之:“在改革开放之后的几十年中,商品市场不仅将繁荣带回了中国,也意外地让中国回归自己的文化根基。思想市场的发展将会让知识与创新引导中国的经济发展。更为重要的是,这会使中国在同多样的现代社会融合的过程中,实现传统文化复兴。”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此行及近日所思,带给我一个很大的思想所得在于,中国传统书院,在营造中国古代思想市场方面,有着特定的贡献。进而我认为,以白鹿洞书院为代表的书院文化,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占据着特殊地位。由此也可侧面理解,虽只一群居讲习之所,却诚如胡适之所言,“白鹿洞,代表中国近代七百年的宋学大趋势”。
道在人心,学在民间!愿更多有道义理想和学问精神的同仁,极力秉承史学大家陈寅恪所坚守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广泛加入思想市场,活跃出当代中国应具有的繁荣、多元思想图景。为复兴中国传统文化,尽一份心力,贡献一点智慧!
是为记。
责任编辑:李泗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