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钩作者简介:吴钩,男,西历一九七五年生,广东汕尾人。著有《隐权力:中国历史弈局的幕后推力》《隐权力2:中国传统社会的运行游戏》《重新发现宋朝》《中国的自由传统》《宋:现代的拂晓时辰》《原来你是这样的大侠:一部严肃的金庸社会史》《原来你是这样的宋朝》《风雅宋:看得见的大宋文明》《知宋:写给女儿的大宋历史》《宋仁宗:共治时代》等。 |
苏轼惹恼保守派
作者:吴钩
来源:作者赐稿
节选自 吴钩新书《宋神宗与王安石:变法时代》
北宋的党同伐异之风,其实不是始于“熙宁变法”,而是始于“元祐更化”,始作俑者,就是保守派元祐党人。他们不但废尽新法,逐尽新党,而且,在逐尽变法派之后,保守派台谏官开始调转枪头,对准同一阵营的昔日同道。最早受到台谏攻讦的保守派名流,是新任翰林学士苏轼。
元祐元年岁末,学士院召试了一批馆职官,试题是:
今朝廷欲师仁祖之忠厚,而患百官有司不举其职,或至于偷;欲法神考之励精,而恐监司守令不职其意,流入于刻。夫使忠厚而不偷,励精而不刻,亦必有道矣。昔汉文宽仁长者,至于朝廷之间,耻言人过,而不闻其有怠废不举之病;宣帝综核名实,至于文学理法之士,咸精其能,而不闻其有督责过甚之失。何修何营可以及此?愿深明所以然之故,而条具所当行之事,悉著于篇,以备采择。
这是一道很有现实意义的策问题,谁知却引来一场轩然大波。十二月初八,左司谏朱光庭先上章批判学士院试馆职策题:“今来学士院考试不识大体,以仁祖难名之盛德、神考有为之善志,反以偷刻为议论,独称汉文、宣帝之全美,以谓仁祖、神考不足以师法,不忠莫大焉。伏望圣慈察臣之言,特奋睿断,正考试官之罪。”
出这道策题的考试官正是苏轼。既然台谏官对考试官有意见,太皇太后便诏苏轼“特放罪”,意思是,苏轼出题不妥,确实有过错,但其罪过可不予追究。
朱光庭却认为苏轼之罪“不当放”,又上章攻击苏轼,称策问之语“涉讽议先朝”。新任御史中丞傅尧俞、侍御史王岩叟也相继上书声援朱光庭、合攻苏轼:“轼之此罪,若不正之,则于朝廷事体终为不顺,上下议论终为不允。”疏入不报。傅尧俞、王岩叟再上书,论列不已。
太皇太后给这帮言事官搞烦了,于元祐二年正月十二日下诏:“傅尧俞、王岩叟、朱光庭以苏轼撰试策题不当,累有章疏,今看详得非是讥讽祖宗,只是论百官有司奉行有过。令执政召诸人面谕,更不须弹奏。”
次日,傅尧俞、王岩叟、朱光庭赴都堂,听宰执传达谕旨。听后,朱光庭等人对右仆射吕公著说:“(执政)皆知轼为有过,然特欲以上意两平之耳,皆不敢奉诏。”表示不接受宰执的调解。正月十四日,三人又各上疏:“苏轼如圣谕非是讥讽祖宗,然只以祖宗置于议论之间,便是有伤大体,安得以为无罪?”
正月十八日,傅尧俞、王岩叟入对,在太皇太后帘前论苏轼策题不当。
太皇太后说:“此小事,不消得如此,且休。”
傅尧俞说:“此虽数句言语,缘系朝廷大体,不是小事,须合理会。”
太皇太后又说:“苏轼不是讥讽祖宗。”
傅尧俞说:“若是讥讽祖宗,则罪当死,臣等不止如此论列。既止是出于思虑言词失轻重,有伤事体,亦合略有行遣。”
太皇太后反问:“言事官有党。此朱光庭私意,卿等党光庭耳。光庭未言时,何故不言?”
傅尧俞、王岩叟答道:“昨朱光庭初言,朝廷有放罪指挥,则是朝廷行遣得正,自不须言。后见反汗,又是非颠倒,臣等方各论奏。”
王岩叟还从袖中取出苏轼所撰策题,就帘前指陈。帘后太皇太后忽然厉声说:“更不须看文字也!”
傅尧俞说:“如此,是太皇太后主张苏轼。”
太皇太后又厉声说:“太皇太后何故主张苏轼,又不是太皇太后亲戚也!”
王岩叟说:“陛下不主张苏轼,必主张道理,愿于道理上断事。”
二人逼得太皇太后不得不表态:“待降责苏轼!”
太皇太后心里是十分恼火的,决定将苏轼与傅尧俞、王岩叟、朱光庭四人都逐出朝廷。不过执政官阻止了太皇太后这么做。事情最终不了了之。
责任编辑:近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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