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思与文讲座第110期暨船山论坛第1讲:格物与礼法:论阳明学的礼学转向
供稿:张小霞
来源:“思想与文化”微信公众号
2022年5月8日下午2点,华东师范大学现代思想文化研究所与中华孔子学会船山学研究委员会联合主办的思与文讲座第110讲暨船山论坛第1讲在腾讯会议平台举行,题为“格物与礼法:论阳明学的礼学转向”。本场讲座由同济大学哲学系陈畅教授主讲,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朱承教授、上海社科院哲学所张锦枝副研究员、上海财经大学哲学系王格副教授、西安电子科技大学苏晓冰助理教授和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段重阳博士与谈,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思想文化研究所暨哲学系陈赟教授主持。
陈畅教授从著名历史学家陈垣先生对阳明后学的评述开始本场讲座。陈垣先生说:“明季心学盛而考证兴,宗门昌而义学起,人皆知空言面壁,不立文字,不足以相慑也,故儒释之学,同时丕变,问学与德性并重,相反而实相成焉。”陈教授认为这段话指出了中晚明阳明学派内部催生出的两个新动向:气学和经世之学。这两个新动向催生了两个同构性的问题——心与气的问题和良知与知识的问题,其根本为心和物的关系问题。以黄宗羲为代表的阳明后学对此问题之推进,实乃阳明学派内部围绕此问题的思想自我更新之成果。刘宗周云:“礼与性无二。礼也者,性之流行也。”陈教授将这种思想自我更新称为“阳明学的礼法转向”。接下来,他从阳明学中的格物与礼法之关系切入,考察作为良知学新开展的气学与礼法之学(经史之学),追问其得以可能的哲学前提。陈教授的结论为,黄宗羲“言性命必究于史”的思想并非心学遭遇穷途而作出的反形上学式转身,也不是单纯的制度建构;而是一种心学形上学新型态。
陈畅教授的主讲结束后,五位与谈人分别就其观点展开讨论并向他提问。朱承教授认为,陈教授提出了一个新的命题:良知学的礼法学转向;指出了一个新的方向:物的形而上学;提供了新的见解:阳明学中的言语与实际关怀之间的张力在黄宗羲“言性命必究于史”的思想中获得了统一。在朱教授看来,宋明理学的根本秩序关怀为世间和心性,其言说方式是心性,其思想是为了重构秩序。阳明从谈治心而谈治世,这在心学后学中表现为完全内在化的倾向,而这种倾向在刘宗周和黄宗羲那里实现了外在化的复归。朱教授向陈教授提问:黄宗羲《明夷待访录》中有着明确的社会建构意识,这是否便是黄宗羲礼法学之转向的论据?
张锦枝副研究员认为,连接外王学和心性论的工作不仅艰巨,而且很有意义。陈教授从此前的气论发展到现在的物论,可谓是在这项工作中找到了新的突破口;其意义在于,进一步揭示明清之际礼法学的转变。她细致地分析了讲座中的物论、气论、经史、经世等,同时提出了一些值得讨论的问题,如,黄宗羲的礼法学转向是否是阳明学内部催生出来的?刘宗周的气论较阳明完备,经世却不如阳明,这是否恰恰说明心性为根本?此外,在她看来,陈教授提出的物论中的外王学向度,立意新颖,不过在物论与经史之间、经史与经世之间的内容还需要更加充实。
王格副教授认为,陈教授不再从思想史、学术史、政治制度史角度分析明清之际思想转型问题,而是从哲学义理的内部发展进行解释,这是一个新的视角。王教授补充了陈教授的观点并且提出了很多问题,第一,礼学涉及到人的“应当”之学,与经史之学存在交叠但不完全等同,因而陈畅教授需要解释礼法之学和经史之学在何种意义上能够等同起来的问题。第二,陈教授将经史、事功、礼法等同于“知识”的做法需要斟酌。第三,“礼与性无二”说明二者的联系很紧密,但不能说二者完全等同,因此需要进一步探讨“礼”与“性”的关系。第四,陈教授两次谈及消解“德性之知”与“见闻之知”的区分,不过在他看来,“德性之知”涉及到“应当”,而“见闻之知”还涉及到感官,二者是有区别的,“消解”是在王学内部中的一定程度上的消解。
苏晓冰助理教授从多个方面回应了陈畅教授的观点。首先,她指出,“礼”在先秦时期往往是和社会建制联系在一起的,北宋周敦颐在《通书》中开启了“礼”的新用法,“礼”具有了工夫论的色彩,这与宋明理学的问题意识和总体视野有关。宋明理学所依托的政治环境并不平稳,如边境问题始终存在,理学家作为士大夫,他们的问题意识皆有经世致用的维度,因而陈畅教授需要对“礼法”做出更多的界定以说明阳明学内部的转向。第二,在她看来,宋明理学中的“工夫”并不仅仅限于意识,它是遍在天地的,而这种工夫论是以“气”为基础的。陈畅教授似乎是将阳明学中的“气”作为虚词来解释,这样导致“致良知”如何可能等问题的出现。第三,她提及了她与陈畅教授在良知和知识的问题上的分歧,在陈畅教授看来,良知和知识的问题是在阳明后学中产生的,而在她看来,这是阳明学开始的问题——从格竹开始,在龙场悟道中得以解决。
段重阳博士认为,陈畅教授试图思考礼法和经世之学在心学中产生的问题,即心之超越性体验如何涵盖他人、他物和政治历史世界,心之体/性与物的关系是其核心议题。他向陈教授提了两个问题,第一,王阳明提出的“心与太虚同体”、“心以天地感应之是非为体”的观点,是否与他主要以伦理之域为主要论场(如拔本塞源论)有关,还是说后来刘宗周以性体、物论为首出已经蕴含在王阳明关于心体的说明中(阳明万物一体),即心学对体的说明蕴含着这一点?第二,陈老师提出了经史与礼法的问题,如果说礼法跟客观现实直接相关,而经史之学则更加侧重客观的历史,那么如何理解心学中的历史意识?
最后,陈畅教授回应了五位与谈人诸多富有挑战性的问题,并且回答了线上听众的问题。主持人陈赟教授认为,陈畅教授的主题讲座体现了他的现实关怀,他不仅考虑到了宋明理学的思想发展问题,而且还考虑到宋明理学如何面对更大的生活世界、政治秩序与社会秩序的问题。礼学转向之问题,与我们今天如何开展宋明理学的问题相关,即,宋明理学如何走出中国哲学学科、走进当下的生活而与千千万万的人产生关系的问题。因此,这是一个接时代之地气、回应时代问题的、富有意义的工作。本场讲座历时3个小时20分钟,来自全国各地的340余名同道师友一同在阳明学的学习中度过了这个美好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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