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失落的剪纸

来源：主办方供稿

时间：孔子二五七一年岁次辛丑七月二十日丁未

          耶稣2021年8月27日

倘若我是一张有意识的剪纸，那么如今的我必定是失落的。

千百年前，剪纸刚刚被创造出来，人们的纸张不够细腻、染料不够鲜艳、剪刻功夫尚未成熟。那时候的剪纸，朴素而简陋，却被赋予最吉祥的寓意和最美好的祝福。

我所在的暑期社会实践团队跟着剪纸老师学习剪纸时，老师谈到她剪纸生涯中最深刻的回忆。那还是过去家家户户都贴剪纸的时候，逢年过节、家有喜事就来请她做剪纸，花样不需多，挥舞几下剪刀，即刻可以得到栩栩如生的小动物。可就是这几下剪刀，竟然能让喜悦的心情感染千家万户。这段回忆已经算是久远，如同埋在瓜子堆下的蜜枣，一番漫无目的的摸索之后，刚放到嘴里，清甜的蜜味便充塞整个口腔和身心。

图 1跟随老师学习剪纸。蔡雯 摄

如果没有看见这段过去的记忆，不知道劳动人民在一张薄薄的红纸上凝聚的智慧和寄托的情感，或许我不会感到失落。

当下工业、信息、智能，各种各样的时代一个接连一个地来临，剪纸也从手工制作，走向机器生产，乃至全程无人参与。

这是多么好的时代啊！

从来没有一段历史记忆能够像如今的时代，光学的发展使得那一抹红愈发的鲜艳。无论多么复杂的花式、多么纤细的线条都能够被电脑计算出来、被精密的仪器演示出来。

于是一批批线条流畅、分毫不差的剪纸图贴从工厂运出，飞往全国各地，如果节日即将来临，这一流程将执行地更加科学有序，流程上的每一齿轮都转动地更加顺滑。

这是多么好的时代啊！

你瞧那精良的配置、合理的规划，剪纸这是遇上了一个多么好的时代啊！

倘使不曾看见老一辈的记忆，不曾读过“剪采相赠亲”的美丽诗句，我也会这么想。可正如同过年过节，物质条件越来越好，但总是靠回味数年前的记忆寻找年味。因为我们的心田总需要一些鲜活的情感，如同春风化雨一般滋润我们干渴的心灵，因为情感正是心灵的本质和源头。

可是，表达情感的剪纸成了流水线上的流程，表达情感的方式流程化、仪式化了。这个优秀的时代剥夺了剪纸里最令人珍视的部分——特定的人和特定的情感。

图 2团队成员的手工剪纸。丁怡 摄

老师指着剪纸中两个套在一起的“心”形图案说，“这是‘心心相印’”。她指着“福”字剪纸底下趴伏的小鹿形象说，“这个意思是希望有‘福’有‘禄’”。在我们看来，剪纸中的形象仿佛是不经意间加上的装点。可是浸润在传统文化之中的人们就明白，这些形象的深深寓意，因为读得懂，所以体会得到那份情感。

机器不告诉人们这些，红纸之于它们是流程的一部分，是电脑程序的对象。程序里没有写出“心”形、小鹿和燕子的含义，编程序的人或许也不知道。设计剪纸的人在自动化流程的那头，使用剪纸的人在生产线流水的这头，我们隔着的明明不是江水，却比需要渡越江水还要难以相见。

如果我是那张有意识的剪纸，我会迷茫，为什么这么久也遇不见一个以真情待我的人。我会忧郁，没有懂我的人，失落难道是我最终的归宿吗？

可我只是一张剪纸，我只有等待那个特定的人，交付给我特定的情感。时光漫漫呀，会有这样的人，将我从历史中捡起来，带我重新找回在人们手中传递的快乐吗？

等待吧……

等待吧……

责任编辑：近复